钥匙,难道一定要长得像钥匙吗?这块回忆碎片,不是给她的,根本就是为了解开黑莲花身上忘忧咒的道具……
她将那一条皎洁的丝带小心地从丝绒内衬中拎出来,仿佛从废墟中拉出了一线希望。素手将发带扎紧的瞬间,终于咳出了喉间那口腥甜。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种事情,会被她的攻略对象直接看出来。
多少爱恨,正误,人妖恩怨,在这一刻,都暂时远去,梳头这个动作,似乎变成她一生的事业。
她在这场博弈中,早已由局外人变作局中人。现在,局中人还翻船了。
白驹过隙,蜉蝣一生。
凌妙妙舔了舔嘴唇,放弃了挣扎:“你怎么知道的?”
不远处,是慕瑶懵懂稚嫩的脸。
少年眼眸漆黑,嘴角带着讥诮的笑意,手指顺着她的头发摸到了脖颈,指腹摩挲着她的血管,感受着她不安的脉搏:“妙妙,下次聪明些。不要让人虚张声势地一诈,就乖乖承认了。”
她弯眼笑了,在眼尾弯下的瞬间,她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细密的眼角纹,像是腐朽木家具上拉出的蛛丝。
“……”凌妙妙五内俱焚。
“好。”
“我就是你口中的异世之人,我也不想瞒你。”她僵硬地靠在怀里,还是忍不住问,“你……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他茫然的眸子慢慢地有了焦距,目光落在她脸上,定住了,他的纤长的睫毛颤了一下,用很小的声音回答了她:“高一点。”
“《九章算术》,勾股定理。”
白瑾与他脸贴着脸,在镜子里看着他漆黑的眼眸,语气柔和,像是天下所有的给孩子梳头的母亲:“高一点,还是低一点?”
慕声垂下眼眸,看起来混不在意,“九州之外更九州,原理相同,叫法不同,也没什么稀罕的。”
梳子顺着黑亮的头发向下,一梳到底,纤瘦的手捞起发尾来,握在手里,露出他的耳朵。
凌妙妙回想了一下自己洋洋自得的战绩,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傻瓜。
匣子里装着白家在极北之地求来的月魄冰丝织成的丝帛,裁下了细长的窄窄的一条。
黑莲花实在是太聪明了,装乖装得太久,她险些忘了他敏锐的洞察力。
十日后,白瑾从白家归来,双手捧着一只匣子。
只是……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崩溃地问:“你既然起疑,怎么早不问我呢?”
“但你要答应我,从今往后,全府上下,谁也不许再提慕声的血统,就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类似于失望抑或是愤怒的情绪。
“好啊。”她沉默半晌,带着苍凉的笑点点头,“不日我将回家一趟,求助于我爹娘。”
“你会走吗?”他的双眸纯粹,倒映着她的脸,眼里含了一点支离破碎的希冀,混合着涌动的黑色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