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送信的兵卒有通天彻地之能,能视万千曹军如无物?
如果说送信的兵卒能冲得出来,那么为何从来就无法突围?
唯一的解释就是——
这求援信能送到,根本就是曹军故意放行的!
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要立刻歼灭从来这支残兵,而是要利用他们作为诱饵,引诱雒阳城中的守军出城救援!
枣只回想起之前杜畿关于曹军的预警,对于局势的判断,现在就发生在了枣只眼前!
从来是枣只的沉没成本。
甚至扩大一些来说,整个河洛战场,都是枣只的沉没成本。
从纯粹理性的角度来说,以往发生的费用只是造成当前状态的某个因素,当前决策所要考虑的是未来可能发生的费用及所带来的收益,而不能去考虑以往发生的费用。
但是现实之中,又有多少人明知道这一点,依旧不断的为了沉没成本买单呢?
小到扶不扶,大到信不信。
从躲猫猫开始,到无期限羁押。
其实每一次的决断,都应该是建立在当下,以及对于未来的考量,而过去所有的错误,都不应该成为身上的包袱,决断的阻碍……
枣只之前决定了不出城,不救援,可是看到了这一份的求援信,之前的决定又重新动摇了。
就像是小的时候见到了电视购物不要998,嗤笑那些白痴上当受骗,然后转头自己刷手机看到了小妹直播不要688,结果就忍不住下单了一样。
所幸,还有杜畿提点。
所幸,提点之后,枣只也肯听。
枣只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心静平复下来。他看向杜畿,眼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佩,郑重的拱手一礼,『伯侯……若非汝之言,几坏大事!某明白了!』
杜畿避开,不肯受礼。
枣只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之前所有的犹豫和为难渐渐退去。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封求援信折好,放入怀中,仿佛那不是一份求救的文书,而是一份将来要作为自己是时刻额的警示牌一般。
『来人!传令!』
枣只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领兵出城!多派斥候,严密监视城外曹军动向,但有异动,即刻来报!』
杜畿看着枣只终于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微微颔首,不再多言,重新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拱了拱手,默默退下。
雒阳城的危机,因为杜畿的这一番私下的点醒,暂时得以化解。
然而西山上从来及其部众的命运,却也因此被挂上了更大的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