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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州城,战训大营议事厅。
檀香袅袅,映着案上摊开的舆图,厅内气氛肃然。
盛州府衙户曹参军躬身垂首,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册子,逐条禀报道:
“回大将军,盛州城登记在册的常住居民共七万三千余户,计三十一万余口;持路引暂住的外地人约一万三千余,多为商贾、工匠;每日经四座城门往来的军民逾五千,早出晚归者占了七成。”
他身为掌管户籍民政的官员,虽满心疑惑平南大将军此刻为何不问军情、不问粮草,反倒查起了城中人口,但大将军节制江南军政,权势赫赫,他不敢有半分怠慢,只能将府衙统计的明细一一呈报。
林川目光扫过厅中诸将与府衙官员,缓缓点头:
“李参军,你即刻以盛州府衙名义拟定告示,张贴于各街巷、城门与商号。明示城中百姓、商户,凡发现形迹可疑者……或是无路引却四处游荡、或是言语含糊避谈来历、或是深夜频繁出入偏僻角落之人,即刻上报府衙或就近兵营,查实后赏银五两;若能揪出叛军残留奸细,赏银五十两,另记功一次。”
“大将军,这……”
李参军闻言一愣,“盛州乃京畿重地,向来治安清明。这般广贴告示,发动百姓排查,恐会引起民心惶惶,甚至有人借机诬告滋事……”
厅中诸将也面面相觑。
石磊忍不住上前一步,拱手道:“大将军,排查奸细历来是斥候与捕快的职责,挨家挨户查证便是。如今发动全城百姓,会不会太过兴师动众?”
林川摇摇头:“眼下是平叛关键之际,当行非常之事。吴越王经营江南多年,难保没有残余部众、奸细潜伏在盛州城中,他们或是藏匿粮草、或是刺探军情、或是伺机制造混乱,单靠咱们的斥候与捕快,人数有限,挨家挨户排查如同大海捞针,难免有漏网之鱼。”
他顿了顿,继续道:“百姓常年居于城中,街巷里弄的动静、邻里街坊的异常,他们比谁都清楚。发动他们上报可疑之人,既能深挖叛军残留,也能让潜藏的奸细无处藏身,比咱们单打独斗高效得多。至于诬告滋事,告示中可加一条:诬告者反坐,罚银百两,押送兵营服劳役三月,足以震慑宵小。”
诸将与李参军闻言,仍是面露犹疑。
这种“全民缉奸”的法子,实在太过颠覆以往的行事规矩,他们从未试过。
林川见状,心中暗自失笑。
这不就是后世“发动朝阳群众”的老法子吗?
在人民群众的海洋里,任何潜藏的鬼魅魍魉,都难逃法眼。
他没再多做解释,只是加重了语气:“此事就这么定了。李参军,告示明日午时前务必张贴完毕;各营将士配合府衙,设立举报点,专人登记核查,赏银从军需库支取,不得拖延克扣。”
“下官遵命!”
李参军见林川主意已定,不敢再劝,连忙躬身领命。
诸将虽仍有疑虑,但林川地位显赫,行事自有章法。
他们也只能齐声应道:“遵大将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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