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折返时,心境已经大不相同。
此时她跨于马背,立于三丈城下,抬头仰望城门上书“河清”二字,百感交集。
她与谭九鼎早在房村驿便下了船。
房村驿距城二十里,这一段路骑马只需半个多时辰,而船则需行将近一日之久。
不论是从速度来看还是躲避官场琐事,换陆路而行都是上上之举。
她病已痊愈,骑行微微出了些汗,日头正盛,通体舒畅。
“想必信已经送到。”她对男人说,“南鹤先生在城中开设医馆,正离河清门不远,我们顺路便可到访。”
谭九鼎却摆了摆手中马策。“我就不陪同了。”
没想到他避讳得如此坚决,徐绮纳闷:“你当真不见?难道你与他老人家有过节?”
“呵,我跟朝中半数以上的人都有过节。”
谭九鼎说了句叫她听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的话。
“我送你到医馆,然后就去找左大益的朋友。那人行踪不定,估计要花些时间。”
“……好吧,那我们在哪里见?”
“徐州察院重修,应该仍然未成,我需止宿彭城驿,就在那里碰头吧。你的话……”
徐绮怕他又冒出什么折损她清誉的鬼话,于是自己安排道:“我可借宿南鹤先生的医馆!”
她耳根红了红,不去看他。“到了徐州你依官身行事,我们不便同进同出。”
她听谭九鼎嗤笑了声,轻飘飘答了句“好”。
两人随后进城,跨马徐徐而行。
才走没两步,就嗅到隐约有肉香传来。
徐绮顿时被勾得腹中咕咕作响,忙于四顾,问:“哪来的香味?”
“饿了?”
谭九鼎一眼就看穿她的念想。
“快到大雪节气,此地风俗惯于小雪腌菜、大雪腌肉,估计家家户户都忙于储备过冬,常有炖煮酱制的香气飘出墙来,也不奇怪。”
徐绮眼睛定在了某处,勒马站住。
瘪嘴道:“看来不光是百姓家门有肉吃。”
谭九鼎倒退两步循她视线看去——
巷子深处,三四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似是流民打扮,正围着一口漏风破陶罐改成的小炉,搓手跺脚,眼巴巴等得焦急。
小炉上架了另一个小罐,里头正被火苗催得腾腾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