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低头退了出去。皇后长叹一声。
晏家如今就剩晏行一人,这一年来,皇后屡次暗中让人帮他在皇上面前进言,想为他谋个好差事,但他每每以伤未痊愈借口推脱,如今还是赋闲在家。
难道他想凭着祖上的荫封,就这样浑浑噩噩下去。
皇后用手支着头,揉了揉太阳穴。
玉蛾已经上前,轻轻的为皇后按着头。自从太子被废后,皇后便有了偏头痛的毛病,发作起来几天几夜痛疼欲裂,夜晚也睡不着。
御医说这病最怕忧思太过,若是能够保持心情愉悦,大概会好些。
但身为皇后,操心的事一点不少,又怎能始终保持心情愉悦?
皇后闭着眼,任由玉蛾在头上揉捏,好一阵,那头痛之症才减轻了些。
“娘娘,以前您常说晏将军最像老将军,晏家遭遇如此大难,他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情有可原,等过了心里这道坎,晏将军必然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娘娘也不必太心急了。”
“本宫能等,可是皇上的恩情却不能等。”
皇后缓缓道:“如今皇上还念着晏家满门忠烈为国捐躯,若是再过几年这份恩情淡了。加上李成德若当真解了眉州之危,皇上恐怕早就记不得晏家。那时行儿再想有所建树,便难了!”
皇后望着铜炉里缓缓升起的烟丝,苦笑,“他心里的坎,哪里是‘一时’能过去的?他嘴上不说,心里怕是连我也怨上了。”
玉蛾连忙道:“娘娘已经尽力了!晏将军是明事理的人,怎会怨您?”
皇后摇摇头,“他若真明事理,便该知道,晏家不能只靠祖上荫封混日子。他祖父、父亲都是在沙场上拼杀出来的,难不成到了他这一辈,要成个只会赏梅喝茶的闲散将军?”
说到这里,她话锋忽然一转,语气越发沉了几分,“他也老大不小了,如今守满了一年孝期,也该相看一门合适的亲事了。”
“娘娘是想为晏将军指婚?”
“他父母双亡,本宫是他姑母,自然有责任过问他的亲事。”皇后语气缓和了些,“镇国公家的嫡女、庆宁候家的二姑娘,都是知书达理、门第相当的,若是能成,也能让他收收心,知道自己肩上扛着晏家的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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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到晏行的婚事,玉蛾不敢搭话。
皇后摆了摆手,起身走到床榻前。玉蛾拿了一只软枕过来,扶着皇后躺下。
皇后靠在软枕上,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明日本宫亲自去晏家一趟,你也乏了,先退下吧。”
玉蛾应了一声,将帐子放下来,这才放缓了脚步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皇后闭着眼,却毫无睡意,眼前反复闪过的,是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当时父亲还很年轻,身姿挺拔龙行虎步,让她无比心安。那时晏家和父亲便是她的骄傲,让她从小到大收获了众多的羡慕。
后来她顺利做了皇后,儿子也顺利做了储君,都是因为父亲山一样的存在。然而现在父亲死了,她的大山也倒了。除了皇后之位,她什么也没有了。
皇后闭了闭眼,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悄无声息落在软枕里。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渐渐泛起鱼肚白,廊下传来宫女轻细的脚步声。皇后叹了口气,坐了起来。
听到响动,玉蛾捧着叠得整齐的宫装走进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