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里,林锦玉捏紧了手中的折扇,满眼焦灼。
……
陈平川正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悠然品茶。
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叶隙,在他素净的青衣上洒下斑驳的光点,一派岁月静好。
张金宝像一头发疯的公牛,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一张肥脸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突起。
“大哥!不能去!梁越那老王八蛋摆明了要你的命,不是要跟你辩论啊!”
陈平川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张金宝,修长的手指捏着茶盏,稳稳地为自己又续上一杯澄黄的茶汤。
“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你命都要没了!”张金宝急得直跺脚,肥硕的身躯在原地打转,“不行,我这就去把府里所有的家丁护院都叫上,咱们带着刀去!他梁越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就跟他拼了!”
陈平川终于放下茶杯,正眼看他,嘴角却挂着一丝清冷的笑意。
“没错,梁越想杀我。但他更想杀的,是《安民论》这本书,是这本书里的道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摇了摇。
“他布下天罗地网,不是为了看我血溅当场。那只会让我成为殉道者,让《安民论》成为不可动摇的圣言。他梁越,没那么傻。”
陈平川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人心。
“他要的,是在全天下人面前,将我驳得体无完肤,让我亲口承认自己是胡言乱语,是异端邪说。他要诛的是我的心,毁的是我的名。只有这样,他才能把《安民论》连同我的骨头,一起踩进烂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张金宝愣住了,他听不太懂这里面九曲十八弯的阴险算计,但大哥眼中的冷静让他狂躁的心稍稍安定。
陈平川继续开口,声音平淡:“所以,你若带着家丁护院,拿着刀枪去了,我反而更危险。那顶‘持械聚众,意图不轨’的帽子扣下来,他正好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将我当场格杀。”
此时,一名下人急冲冲送来一封信,封口处是张府的火漆印。
是张廷玉的信。
信中言辞恳切,劝陈平川暂避锋芒,以退为进,切勿意气用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陈平川将信纸折好,放到一旁,神色未变。
没一会,林锦玉又一阵风似的赶了过来。
他一贯从容优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灼,没有了往日的潇洒从容。
“平川兄!这不是辩论,是陷阱!梁越之心,路人皆知!你若前去,恐怕性命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