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新科状元陈平川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压低了声音惊呼了一声。
这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原本嘈杂喧闹的水榭,竟在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入口。
陈平川独自一人,缓缓走来。
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朴素的青色布衣,脚下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布鞋。
他没有任何佩饰,没有任何随从,就这么孑然一身地走着,与周遭那些锦衣华服、环佩叮当的景象,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短暂的死寂之后,几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燕世藩用那柄金丝楠木的扇子夸张地掩住口鼻,阴阳怪气道:“咦?我们的状元郎来了!听说他被太后娘娘亲口赶出朝堂,然后躲在翰林院的杂物房面壁思过,怎么还有脸跑到我们这风雅之地来?”
欧阳锐“唰”地一声,潇洒地打开折扇,语气更加刻薄:“燕兄此言差矣。状元郎或许是来我们这风雅之地,寻些灵感,好写一封文采斐然的辞官归故里之奏疏呢!毕竟,体面地离开,总好过灰溜溜地被赶走啊!”
“哈哈哈!”
两人哄然大笑,充满了快意。
纱帘后,张若素秀眉紧蹙,心中涌起一股厌恶。
林锦玉则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相信,陈平川绝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而被众人目光围剿的陈平川,脸上却毫无波澜。他仿佛没有听见那些刺耳的嘲讽,径直走到一处无人问津的空位坐下,等待诗会正式开始。
主持诗会的,是翰林院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翰林。
他捋着花白的胡须,高声道:“今日雅集,效仿古人,便以‘国’为题,行飞花令,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几轮下来,无非是“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或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之类的旧句。
虽是应景,却了无新意,不过是些陈词滥调的堆砌。
燕世藩也吟了两句,不过是歌功颂德,引来他那些狐朋狗友的叫好。
轮到林锦玉,他含笑说了一句“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意境悠远,却巧妙地避开了锋芒,引来女眷席上一片赞许,连张若素都微微颔首。
就在此时,欧阳锐摇着扇子,缓缓站起身。他没有看向主持人,神色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