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并未去翻看,只听着那侍郎的描述,眉心便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祈福宫?水陆道场?流水大宴?
这要花多少银子?
可那是他亲生母亲,他无力反对,只能求助般地看向张廷玉。
张廷玉瞥了一眼身后的御史,后者立即出列。
“启奏陛下!”
那御史朗声道,“经户部核算,国库余银已不足三百万两!北境边军已有三月未曾足额发饷!黄河沿岸,流民失所,聚啸成祸,恐生大变!此时此刻,皇太后的寿辰不易大操大办,恳请陛下明见!”
陈平川皱眉,偌大一个国家,存款竟然少得可怜!
一边是万民嗷嗷待哺,国库空虚如洗;
另一边却为了一个人的寿宴,就要大兴土木,靡费百万。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腐,而是在吸食这个国家的骨髓!
“危言耸听。”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梁越慢条斯理地站了出来,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
他甚至没有看那名面如死灰的御史,只是对着高高在上的龙椅随意地一拱手。
“陛下,些许流民,让地方官府严加弹压便是。至于军饷,无非是下面那些丘八虚报冒领,派人严查一番,自然就有了。你们这些人总是这般小题大做,无非是想扰乱圣心,沽名钓誉罢了。”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官员立刻如同得了号令的群犬,纷纷附和,讥笑声、嗤鼻声此起彼伏。
高踞龙椅之上的景帝,听着下方嗡嗡的争吵,眼中露出疲惫与无力。
每次都是这样,忠臣泣血,奸党窃笑,最终国事议不出个所以然。
等这些关于钱的话题被稀里糊涂地压下去,议题转到边患之时,景帝才打起精神来。
他缓缓抬起眼,越过前方神情各异的大臣,落在了队列最末尾,那个穿着崭新官袍、沉默如渊的年轻身影上。
“传陈平川上前奏对。”
景帝的声音不大,但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嘈杂。
一时间,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有疑惑、有轻蔑、有好奇与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