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有疑惑、有轻蔑、有好奇与不屑……
陈平川,俨然成了整个大殿的中心。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衣冠,迈步而出。
“臣,翰林院修撰陈平川,叩见陛下。”他躬身行礼,声音清朗,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与怯懦。
“平身。”景帝的声音里透出期待,“你的安边之策,现在,讲给众卿听听。”
“是,臣之策,名为‘以商制夷’。”
话音刚落,梁越便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冷笑,那笑声在肃静的殿中格外刺耳。
陈平川不理会他,继续陈诉。
“臣以为,可于边境重开‘榷场’,准许我朝商贩与北境蛮族互通有无……”
“荒唐!”梁越猛地厉声打断了他,声音炸响,“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天大笑话!蛮族乃虎狼之辈,今日你与他们通商,明日他们便会用从我朝赚取的钱粮,来买刀买马,磨利爪牙,攻我城池!陈状元,你这是开门揖盗,资敌通匪!”
他一开口,他身后的党羽立刻如同群狼,蜂拥而上,唾沫横飞。
“蛮人茹毛饮血,要我朝精美的丝绸茶叶有何用?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自古商人重利轻义,你如何保证他们不为暴利所诱,夹带兵器铁料,私通外敌?”
“设立榷场,修建城池关隘,哪一样不靡费巨大?如今国库空虚,这笔钱从何而来?状元郎你莫不是要从天上变出来?”
一句句质问,如同一片片刀子,劈头盖脸地砸向陈平川,整个金銮殿,瞬间变成了对他一个人的批斗大会。
张廷玉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几次翕动,想要出言相助,却都被对方人多势众的滔天声浪给死死压了回去。
这等阵仗,足以将任何一个官员吓退。
他只能焦急地望着那个孤零零站在殿中央的年轻人,担心他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
然而,陈平川却依旧站得笔直,如一杆标枪,脸上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等声音渐渐弱下去,他才不慌不忙地从宽大的官袍袖中,取出了一卷画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