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刚兴奋一下,却又意识到这件事不是少主答应便可以,正要想法子爬上去,一道夜归的灰影掠过,将她拎起,送了上去。
赵且安近日总是夜里外出,小鱼不知赵叔又奉了少主什么密令,只知赵叔将自己沉默送达屋顶,沉默撒手跃下,沉默回屋睡觉去,宛若一缕好心的风,来去无声。
小鱼在屋顶上爬了爬,坐在离少主更近的位置。
少微略微回神,看着身边这样的小鱼,开口道:“不必害怕,他不会将你强行偷离,此人并非坏贼。”
小鱼小声问:“那是好贼?”
少微:“不是任何贼。”
白日里乱腾腾,少微也费了不短时间来接受小鱼的身份。
她生刘岐的气是她和刘岐二人之间的事,却不好任由小鱼将他误解,这关乎小鱼对叔父的态度,更关乎小鱼对自身来处的认知。
人对自己来处的认知很重要,少微对此很有体会,此事不容小觑不得有误,她养的鱼不能是一条糊涂鱼。
“真正将你偷走的贼,是害得你们分离的人。”
生离或死别都是一种分离。
“他是抓贼的人,据我所知他一直都在抓贼。”
少微这样对小鱼正式介绍她的叔父。
小鱼一时愣愣,眼睛里冒出一点泪花。
忽然得知身世,除了担心被少主遗弃的恐惧,自然也有许多茫然困惑,以及对父母的想象。
小鱼含着泪,小声问:“少主,您见过小鱼的阿母阿父吗?”
少微看着夜色,摇摇头:“我不曾见过,你想知道的,你叔父他们都会告诉你的。”
小鱼抱着膝盖,抹去眼泪,忍不住问:“他既不是贼,少主为何那样生他的气?”
少微面孔绷紧:“因为他有事骗了我。”
起初在武陵郡时,二人并不算十分熟悉,他全无对她推心置腹的道理,这份隐瞒无可厚非。
但之后二人已共同进退,生死相托,彼此早已不是无关紧要之人,她也不止一次提出过会想办法医治他的腿疾,可他仍看着她自说自话,无可厚非的隐瞒便转变成了很有所谓的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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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前告诉过他,她被芮泽下毒,之后他想办法替她医治,她便如实告知他已不需要费心,从未让他那样自说自话过。
若说他认为自己的腿疾是天大秘密,可她早在武陵郡时便已经向他表露自己入京欺君的意图,二人一同背负了不知多少欺君大罪,难道竟不足以交换这方面的信任?
亏她还特意求了姜负,结果到头来被姜负当面戳破自己被骗,实在万分丢脸,没办法不生气。
思来想去,今日动怒,碍于自说自话丢人现眼是一方面,自觉未能得到对方同等的信任交付是另一重原因,因此自尊心挫败,又兼出现许许多多其它情绪,一时无法理清,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