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夜风微冷,巧锁勉强回神,暗忖自监国之后,许是事务繁重,太子性情本就渐有变化……那灵枢侯也真是,竟敢退回储君贺礼,如此不识抬举,惹来殿下不悦,害得她跟着平白受斥,实是无妄之灾。
“灵枢侯退还了全部贺礼,其母冯女君有言:生辰而已,不欲靡费,身为天机,若今岁开此收受各方贺礼之先例,往后年年依从,不免坏了长久风气。”
内殿里,内侍低声说着:“因此也请殿下不必多虑……”
刘承却低声问:“六皇子府送了什么?”
内侍:“奴未曾探听得到,应是并未赠礼。”
“怎会不曾赠礼……”刘承垂下眼,声音很低:“未探听到,想来也未曾被退还了。”
低低尾音尚未落下,忽有一声尖利猫叫与内侍惊呼响起。
被放出笼的狮猫忽将欲将它抱起的内侍抓伤,在内侍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刘承走上前去查看,被方才答话的内侍拦住:“殿下勿近……”
“在尔等眼中,孤连一只狸奴也要畏惧吗。”刘承问。
内侍面色一变,道一声“奴绝无此意”,忙跪坐下去,不敢再阻。
受惊的狮猫炸毛弓腰,口中发出戒备的低叫,不时哈一口气。
刘承见此象,慢慢屈一膝蹲跪下去。
被塞来送去,颠簸流离,原本温驯的猫,也不免生出了无依不定的恐惧。
“人人都道你命有贵气,生得祥瑞态,送入帝王家……”刘承神情几分恍惚,声低如自语:“却无人问过你是否情愿。”
狮猫警戒之气不减,四目相对,刘承竟果真从这只发狂的温驯狮猫身上窥到了一丝如雄狮般的凶猛之气。
“但既来了,便也只能留下了。”刘承低声安抚它:“好好留下吧,孤会庇护你的。”
狮猫为异瞳,其中一只眼睛乃琥珀色,烛火映照下几分透明,如黄澄澄的秋月。
重九月相弯弯,淡泊月色笼罩下,许多人无眠。
小鱼亦未寝,翻来覆去爬下榻,裹衣趿履,蹑手蹑脚出屋,来到少主房前,见烛火仍亮,遂壮胆叩门,小声请示:“少主,小鱼可以进去吗?”
“可以。”
小鱼忙要推门,却又忽然意识到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对。
遂后退,一直退到石阶下,只见少主独自坐在屋脊上,正拄腮发呆。
小鱼忙又问:“少主,小鱼可以上去吗?”
“可以。”
小鱼刚兴奋一下,却又意识到这件事不是少主答应便可以,正要想法子爬上去,一道夜归的灰影掠过,将她拎起,送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