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不好了!刚接到飞鸽传书!吐蕃董毡,纠结本部及附属部落兵马,共计两万八千余人,已突破碌曲外围哨卡,正急速东进,直奔秦州!
另,那三万青龙卫,兵过刚察,以‘补给休整’为名,突然驻扎于西宁城外!其真实动向不明,意图叵测!
吉遵急报,他已组织龙骧卫、白莲卫主力,从碌曲后方发起进攻,意图截断吐蕃军粮道,迟滞其行动!吉尊要求我们即刻发兵增援秦州,否则秦州危矣!”
卢和铃一听这消息,脸色瞬间一沉,方才与萧崇女说笑时的轻松荡然无存。她甚至来不及多想,果断下令:
“徵招!速去传令沈高陵将军!命他即刻点齐兰州城内一万三千熊罴卫,放弃辎重,轻装简从,星夜兼程,驰援秦州!务必抢在董毡之前抵达秦州城下,依托城池,固守待援!
告诉他,秦州若失,西北门户洞开,后果不堪设想!
另,即刻传书西凉刘文典将军!就说回鹘李宁名部有异动,似欲集结兵力,趁虚进攻西宁!令他即刻点齐五千展旗卫,以‘协防’为名,火速进驻西宁城!给我牢牢盯紧那三万青龙卫!
若其有异动,不必请示,可临机决断,但绝不可先行挑衅!务必将其动向,每日一报!”
“属下遵命!”徵招抱拳领命,猛夹马腹,再次绝尘而去。
这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快如闪电,条理分明,尽显卢和铃临危不乱、运筹帷幄的主妇之风。
一旁的萧崇女,看着卢和铃瞬间从温婉姐姐切换到威严统帅的模样,听着那一道道关系重大的军令,一时间有些愣神。
待卢和铃处理完军务,转向她时,她才有些讪讪地小声问道:“呃……姐姐……那……那咱们的接风宴……还能吃不?”
卢和铃被她这转折弄得一愣,看着萧崇女那带着点期盼又有点可怜兮兮的眼神,紧绷的神经不由得一松,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如同冰雪消融,春花绽放,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
“什么话?咱家虽然不是什么钟鸣鼎食的豪奢之家,可也从来不会少了自家人的一口热饭!走!”
她再次拉起萧崇女的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婉,“姐姐早给你备下了兰州最有名的汆水面和糟肉!保管让你吃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卢和铃说着,拉起尚有几分懵懂的萧崇女,便朝着城里快步走去。
萧崇女一个踉跄,心中满是疑惑,“咱家?自家人?难不成还能少了一口热饭?”
她下意识回首,望向那五千曳剌军入城的方向,又瞧瞧身旁这位气质高贵、行事果敢的女子,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远在长安、心思缜密如蜂窝般的“扒皮精”杨炯。这一声“咱家”,无端地在她心间泛起一股奇异暖流,却又夹杂着一抹难以言喻的茫然。
然而,这丝茫然转瞬便被一阵浓郁香气驱散。
刚一踏入府衙大门,那熟悉的、混合着羊肉鲜香与香料气息的味道,直钻鼻端。
萧崇女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腹中也适时“咕噜”一声。此刻,什么“咱家”,什么“自家人”,又什么复杂局势,皆被那诱人食物香气抛诸脑后,她满心只剩一个念头:那汆水面和糟肉,究竟得有多美味?
萧崇女亦步亦趋跟在卢和铃身后,嗅着勾人馋虫的肉香,踏入灯火通明的兰州府衙正厅。
今夜,兰州城中甲士衔枚,炬火如流,蹄铁叩地声震四野。
当是时,太原府有精骑伪作商旅,夜启城门,星驰南奔,其锋直指长安。
边关烽燧相望,九州兵气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