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桔梗取银簪轻触蟾背,霎时爬出三只朱红蜘蛛,沿蚕丝簌簌而行,直至白糯腕间,竟织就一张赤网,恰恰罩住寸关尺三脉。
橘桔梗侧耳贴近蛛网,细听片刻,沉吟道:“左寸沉如坠石,右尺浮若飘絮。厥阴风动,少火燎原,这心脉竟被熬煎得如同焦炭一般了。”
杨炯听得眉心直跳,急声道:“休再卖弄玄虚!究竟治得治不得?”
橘桔梗轻哼一声,自怀中取出个竹筒,倾出一条金翅蜈蚣,在掌心盘旋不定。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杨炯,嬉笑道:“眼下有两条路:一是正经以紫丹参合苏合香丸徐徐疏导,耗上三个月光景,或能痊愈;二是今夜便用我这‘千蛛引’配上雪蟾髓,以毒攻毒逼出心窍淤血,只是凶险异常,若差半分毫,她即刻便要去阎王殿前叙话了。”
杨炯盯着白糯惨白面容,想起她素日笑语盈盈的模样,猛一跺脚道:“既到了你这活阎王手里,横竖由你摆布!只是——”
忽又压低嗓子添了句:“若治不好,小心你那些毒虫宝贝都填了后厨的灶膛!”
橘桔梗听得这般说辞,斜睨他一眼,唇角噙着丝冷笑:“专会拿我撒气!既要行险招,偏又放不下狠话,好没意思!”
说着便将那金翅蜈蚣收回竹筒,自袖中抖出个锦囊,取出三枚银针,长短不一,俱闪着幽蓝寒光。
只见她先是将白糯轻轻扶起,褪去外衫,只留中衣。又唤人取烈酒并艾草来,将银针在火上燎过,忽转头对杨炯道:“扯幅素绢来,须得三尺见方,浸了井水拧半干备用。”
杨炯虽疑,仍命丫鬟速去办来。
橘桔梗却不急下针,先以指尖丈量白糯颈后风府穴,忽轻咦一声:“怪道如此。她天柱穴上竟有旧伤,恰似被冰针刺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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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炯闻言蹙眉,欲言又止。
橘桔梗动作却是不停,运针如飞,第一针直刺百会穴,才入半分便停住,那银针竟自行颤动不已。第二针取膻中穴时,偏下移三分,针尾立时凝出白霜。最奇是第三针落向神阙穴,距肤半寸便悬停不动,针尖吐着丝丝寒雾。
“取雪蟾来。”橘桔梗轻喝一声,那琉璃盒中的玉蟾忽睁双目,透出碧莹莹的光。
她以银簪轻叩蟾首,接得三滴髓液,恰滴在悬空的银针上。但见寒雾骤浓,顺着针路漫入白糯七窍。
不过片刻,白糯忽浑身剧颤,唇间溢出黑血。
橘桔梗疾声喊道:“快!井水绢子!”
杨炯忙将浸凉的素绢递过。
橘桔梗却不直接擦拭,反将绢子覆在那赤玉蟾蜍镇纸上,往白糯心口一压,只听“嗤”的轻响,绢上竟显出蛛网般的血纹。
“五脏郁毒已引到肤表。”橘桔梗说着取回镇纸,见那赤玉中竟有血丝游动,不由咂舌:“好厉害的症候!若非她天生心脉强健,怕是早该香消玉殒了。”
此时白糯忽咳出声来,眼睫微颤却仍未醒。
橘桔梗自荷包取出个瓷瓶,倒出枚朱红药丸,以雪蟾涎化开了,捏着白糯下颌喂入。
不过半盏茶工夫,白糯面上金色渐退,呼吸也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