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且在此歇息吧,容贫道再思量一二。”静玄语速极缓,字字如松石落地,目光并未看任何人,袍袖一挥,独自踏入那青烟袅袅的祖师堂重门。
沉重的朱门在她身后“吱嘎”一声关闭,隔断了门外喧嚣。
三方人马在那空阔平台上,气氛一时更为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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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女弟子个个面罩寒霜,领路时一言不发,将华山与五毒教两拨人,远远隔开,分别安置于西侧两排冷冷清清的厢房。
穆素风立于廊下,望着静玄消失的方向,沉沉一叹,无限唏嘘状:“静玄真人所虑,确然是门派根基之重。百年心血,祖宗基业,岂是轻易能拱手割舍的?”
他轻轻摇首,目光悲悯,俨然一派体恤人心的正道君子风范,仿佛先前那被揭短的尴尬、深藏的利刃从未存在过。然而眼角的余光却飞快地扫过远处重楼叠嶂的藏经阁与祖师堂,精光一闪而逝。
一旁的蓝盈盈正环视简陋居所,闻言嗤笑一声,带着浓重不满的鼻音:“真是麻烦透顶!连吃斋念佛的秃瓢都交出了‘金刚伏魔功’和‘拈花指’,那老尼姑究竟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也值得这般忸怩作态,捂得如此结实?”
“妖女!”峨眉大师姐凌霜华立时喝断,横眉怒视,按剑的手背青筋微突,“再敢辱我峨眉清誉,纵你有千般奇毒,今日也教你走不出山门!”
“哈!我怕你不成?”蓝盈盈腰肢一摆,毒蛇般的眼神直刺过去,冷笑淬着寒芒,“本座与穆掌门今日此行,奉的乃是公主明旨!这一路所见,多少自以为是的硬骨头灰飞烟灭!识趣的趁早点头,惹恼了我,下一个片瓦无存的,就是你峨眉!”
“你——!找死!”凌霜华怒极,长剑“嗡”地一声凄厉尖啸,剑光暴涨如白虹贯日,人剑合一,直扑蓝盈盈面门。
其势快若闪电,誓要一剑毙敌。
“叮!”
一声脆响,火星微溅。
穆素风似动非动,人仍在原地,唯袖袍一拂,一股沛然绵密的无形劲风正撞在剑脊之上,凌霜华猛刺的剑势竟被硬生生带偏半寸,滑向蓝盈盈身侧,刺了个空。
穆素风面色沉肃,挡在中间,目视二人:“够了!强敌当前,佛道争锋正酣,我等武林同道若还在此时此地,互相撕咬,岂非更让外人笑掉了大牙?”
他声音陡然拔高,含着愠怒与警告。
凌霜华银牙紧咬,手腕犹因那一拂之力微微发麻,恨恨瞪了蓝盈盈一眼,终是将长剑缓缓归鞘。
蓝盈盈也冷哼一声,面纱轻颤,收了咄咄之态。
两边弟子见领头的偃旗息鼓,紧绷的杀气虽未全消,却也勉强按下,各自带着敌意散入厢房,留下空庭寂寂,徒然飘散着未尽的火药气息。
穆素风负手望天,又是一声深沉叹息,无限疲惫:“都回吧。”
话落,领着神情各异的华山门人,踏入那几间破落厢房。
因着那场龃龉,峨眉弟子索性连面子上的工夫都懒怠再做。住处让他们自生自灭,甚至连一碗热汤都吝于施舍。
挨到夜色四垂,腹中饥饿难耐,穆素风与苏砚秋只得起身,寻着灯火摸向后厨。
还未到灶间门口,便闻得锅碗瓢盆之声叮当,夹杂着米饭甜香和山珍野菌的清香。
夫妻二人屏息窥去,只见两三名年轻女尼穿梭忙碌,将热气腾腾的菜肴盛入托盘,只往东首一处亮灯的经堂里送,正是峨眉弟子们休息兼用功的地方。
苏砚秋眉头深蹙,穆素风则苦笑连连。彼此相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