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只要少夫人地位稳固,她们这些旧人就不会被替换,也不必面对更年轻更健康的新通房。
在这座吃人的宅院里,这已经是难得的幸运了。
多么可悲的幸运啊,她心想。
“我今早……看到月季开了。”阿牛突然说,眼中闪过一丝虚幻的光彩,“红色的,像血一样红。”
阿猪和阿马对视一眼,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院中的月季早已在秋霜中凋零,哪来的花开?
阿猪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只见枯枝在秋风中摇曳,满目凄凉。
“我想去看看……”
阿牛挣扎着要起身,却一阵剧烈咳嗽,咳出的鲜血溅在雪白的中衣上,触目惊心。
那鲜红的血点在素白布料上迅速晕开,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红梅,美得残忍。
阿马连忙扶住她,泪如雨下:“春兰姐姐,别说了,好好休息……”
阿牛靠在她肩上,恍惚了一下。
春兰……好久没有人叫她春兰了。
这个名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遥远得如同前世的记忆。
喘息片刻,阿牛突然抓住阿猪的手:“我梦见阿猫阿狗了……她们在河里……河水很冷……”
她的手冰冷如铁,指甲泛着青紫色。
“她们说……在下面等我们……”阿牛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等我们……一起……投胎……”
话音未落,她的手突然松开,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春兰姐姐!”阿马惊叫,声音里满是恐慌。
阿猪探了探阿牛的鼻息,已经没有了。
那一缕微弱的气息,终于在这深秋的早晨彻底断绝。
阿牛死了,死在了少夫人确诊有孕的第二天。
阿猪和阿马跪在床前,久久无言。
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流不出眼眶。
她们就这样静静地跪着,仿佛两尊石像,唯有窗外呼啸而过的秋风在为逝去的生命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