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阿猪起身,为阿牛合上尚未闭合的双眼。
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如今只剩下空洞与灰暗。
“我们去禀报少夫人。”她平静地说,声音冷得像冰。
少夫人柳如玉得知消息后,正坐在梳妆台前挑选首饰。
她只淡淡瞥了跪在地上的两人一眼,随手拿起一支金步摇在发间比划:“既如此,找个日子埋了吧,记住,不要声张,冲了喜气。”
那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丢弃了一件破旧的衣物。
傅家给了一两银子,作为阿牛的丧葬费用。
阿猪和阿马用这钱买了一副薄棺,将阿牛葬在了城外的乱葬岗。
那里没有墓碑,没有香火,只有无数无名的坟冢,在凄风苦雨中渐渐平复,最终消失无踪。
阿猪站在新堆起的土坟前,忽然想起阿牛说的那些红色月季。
也许阿牛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没有痛苦,没有压迫,只有自由盛放的生命。
返回傅府时,天色已晚。
阿猪和阿马一前一后走着,沉默如哑。
夕阳的余晖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两个游荡的孤魂。
途经一条小巷时,阿猪突然停下脚步。
巷口有几个孩童在玩耍,他们追逐打闹,笑声清脆悦耳。那无忧无虑的欢快,与她们所处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我有个孩子……”阿马突然开口,声音飘忽得如同梦呓,“会不会不一样?”
阿猪没有回答。
她知道,这世上没有如果。
在这个世界里,她们连拥有自己孩子的权利都没有。
那些乌黑的药汁,早已断绝了她们作为女性的基本权利。
回到西院,只见院中站着两个面生的丫鬟,正往屋里搬东西。
她们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你们是谁?”阿猪警觉地问。
其中一个丫鬟转身,笑嘻嘻地说:“我们是少夫人派来伺候的,少夫人说了,牛姑娘既已去了,院里不能没人伺候大少爷,所以添了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