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还是阴沉沉的。
打谷场上,虽然抢盖得及时,但边边角角还是被雨水泡湿了不少苞米和谷子。钱向东看着那些湿漉漉的粮食,心疼得直抽抽。
“他娘的!这贼老天!”他恨恨地骂了一句,又招呼大家,“都别愣着!赶紧把湿的摊开晾!能救一点是一点!晚上看守的,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再出岔子,老子扒了他的皮!”
粮仓门口,又加派了人手,火把点得通明。
……
刘志勇缩在自家炕头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烟锅里的火明明灭灭,映着他那双算计的眼睛。
“妈的,刘三儿、钱老蔫两个蠢货!坏了老子的大事!”他低声咒骂着。
粮仓看守这么严,他那个会计的妙手空空还怎么施展?
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儿子在城里没着落,媳妇儿天天哭丧着脸。
他盯着窗外昏暗的天色,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硬偷不行了,得想别的法子。
他是会计,管着账……一个模糊的念头冒了出来。
暴雨,湿粮……混乱……也许,可以在这上面做点文章?
接下来的几天,犀牛村的人都在跟老天爷抢时间。
晾晒、翻动、入仓。
刘志勇也忙前忙后,拿着他那本账册,在打谷场和粮仓之间来回跑,显得格外“尽心”。
“队长,西坡那片苞米,湿了大概三成,我估摸着分量,得扣掉些水分损耗……”刘志勇拿着账本凑到钱向东跟前,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扣损耗?咋扣?扣多少?”钱向东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最烦算这些细账。
“这个嘛,”刘志勇搓着手,小眼睛里闪着精光,“按老规矩,湿粮晒干,损耗总得有个说法。咱村往年也有过,大概……一百斤湿苞米,晒干了也就剩个八十五斤左右?这次湿的多,损耗可能更大点……”
钱向东看着那些湿漉漉的苞米棒子,心里也拿不准:“那你看着办,账目给老子整清楚!别糊弄!”
“哎,哎,钱哥放心!保管清清楚楚!”刘志勇连连点头,心里暗自得意。损耗……这就是他的门道!
只要在账本上把“损耗”的比例做高一点,那多出来的“损耗”粮食,不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