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之后,一个更加嚣张,也更加愚蠢的声音,响了起来。
“司空大人,您这话,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些。”
说话的,是安国公世子。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脸上挂着一丝自以为是的、看穿了一切的笑容。
“陛下今日此举,是什么意思,难道诸位还看不出来吗?”
他环视着众人,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收拢民心罢了。”
“都是做戏!做给底下那群蠢得跟猪一样的贱民看的!”
安国公世子嗤笑一声,将手中的玉佩往桌上轻轻一放。
“陛下跟余瑾知道咱们手里有粮,知道这京城的命脉,握在咱们手里。他不敢跟咱们来硬的,就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收买人心,给自己脸上贴金。”
“咱们若是现在降了价,那岂不是正中了他余瑾的下怀?等于是在告诉他,咱们怕了!”
云安侯王景闻言,眼睛瞬间亮了。他猛地一拍大腿,附和道:
“世子爷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一个皇帝,总不能真的为了那群贱民,就跟咱们满朝的公卿撕破脸吧?他不敢!”
“咱们不仅不能降!”王景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依我看,甚至还要……再涨上一涨!”
“民以食为天!我就不信,他们能一辈子不吃粮食!等他们把陛下施舍的那点粥喝完了,还不是得哭着喊着,来求咱们?”
“没错!到时候,咱们要把之前亏的,连本带利,全都赚回来!”
“还是世子爷看得通透!”
雅间之内,刚刚还死气沉沉的气氛,瞬间逆转。
在安国公世子这番自以为是的“高论”之下,众人仿佛又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重新变得嚣张跋扈起来。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如何进一步抬高粮价,如何将那些“贱民”逼到绝路,脸上,又重新挂上了那种属于掠食者的,残忍的笑容。
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主位上的卢颂,那张面如死灰的脸上,最后一丝的血色,也彻底褪去了。
他看着眼前这群利令智昏,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蠢货,心中那股失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想起了,那个在东市街头,被万民拥戴的年轻人。
转头再看看这群,只知争利,不知死活的……猪队友。
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无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自己玩了一辈子的权术,不是输给了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