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那座茶楼的雅间之内,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凝固成了一块冰冷的铁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司空卢颂,静静地坐在那张早已冰冷的太师椅上。
他没有再去看窗外那幅刺眼的“君民同乐图”,只是低着头,眼神空洞地盯着自己面前,那杯早已凉透了的残茶。
茶叶在杯底舒展开来,像一具具沉溺的尸体。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惊骇,也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只剩下一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之后的,面如死灰。
然而,在这片死寂之中,总有一些人,还活在自己那愚蠢而又傲慢的梦里。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安阳伯那肥硕的身体,在椅子上扭动着,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肥猪。他那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怨毒。
“陛下……陛下他怎么能如此偏袒那群贱民?!”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盘一阵乱响。
“那个周显,是糊涂了些,可他终究是朝廷的命官!陛下竟为了一个臭要饭的,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革了他的职?!这……这让咱们这些做官的,脸面往哪里搁?!”
“天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唾沫星子四溅,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就在这时,一个幽幽的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
卢颂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此刻没有半分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死寂。
他看着依旧在咆哮的安阳伯,看着旁边那些同样义愤填膺的“盟友”,一字一顿地,问道:
“……真的,不降粮价吗?”
“是到底要钱……”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疲惫。
“……还是要,脑袋?”
这句话,像一阵阴风,吹过雅间。
所有人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他们愕然地看着卢颂,仿佛不敢相信,这句话,会从他们这位主心骨的口中说出。
短暂的寂静之后,一个更加嚣张,也更加愚蠢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