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公。”他沉声开口,嗓音因沙哑而带着金铁之感。
许居正抬眼,神色疲惫。
庄奎伸手,指向地图北缘一处:“叛军已连下清河、涿溪、漳州、寒陉。此刻行军之速,半日可行数百里。照此势头,再有三日,便可抵洛陵。”
话音落下,帐中鸦雀无声。
众人呼吸一滞,仿佛心口被压了巨石。
三日。
这意味着,他们再无转圜之地。
许居正拈须,手指缓缓敲击案几,声音低沉:“三日……”
烛火映照下,他面色愈发灰白,双目失神,仿佛透过这幅地图,已看见城头硝烟滚滚、叛军铁流扑来的场景。
偏在此时,帐门忽地被掀开,一名小兵跌跌撞撞闯入,满脸尘土,衣甲破损,显然是连夜急行而至。
“报——!”他扑倒在地,声音颤抖如同撕裂:“启禀许相、庄尚书!平川城失守!”
话音如雷,击得帐内众人尽皆色变。
“怎么会如此之快?”魏瑞骤然站起,脸色惨白,“平川城距漳州尚有百余里,不到两日,竟……竟已陷落!”
小兵匍匐在地,泣声道:“平川守将开城投降,未及抵抗,便……便迎叛军入城。”
此言一出,大帐内更是死寂。
许居正双唇颤抖,喉咙发紧,终于只吐出一句:“又一座……”
庄奎目光森冷,眸中杀意骤现,他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之上,军图剧烈一颤,铜筹滚落案边。
“再如此下去,怕是等不到叛军临城,沿途诸城已尽皆开门!死守洛陵,只会坐困待毙!”
他声音如雷,震得众人心头俱颤。
许居正却缓缓摇头,声音嘶哑:“尚书以为不死守,便有别法么?大尧空虚,陛下远征未返,宫中所余不过数万兵马。纵欲出击,何以与十五万敌军争锋?”
庄奎厉声道:“总不能眼睁睁待他们压至城下!纵死,也该搏一线!”
“搏?”许居正忽然抬眼,眼神血丝密布,声音却透着无力的嘶哑,“拿什么搏?兵马?兵马不过三万!粮草?洛陵一城供养百万百姓,如何支撑持久?再搏,不过是以卵击石!”
一时之间,二人针锋相对,气氛紧绷。
魏瑞急声插话:“若出击,怕是尚未交锋,便被撕碎。若死守,亦不过困兽之斗!”
郭仪袖中手指颤动,低声叹息:“是守是战,皆无胜算。”
此言落下,帐中彻底陷入绝望的沉默。
风声猎猎灌入,掀得烛火摇曳,照在众人脸上,皆是疲惫与无助。
许居正胸口剧烈起伏,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低声道:“三日。叛军三日可至。我们能做的,唯有尽力整顿军备,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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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奎眼底寒光一闪,声音沉冷:“若真三日后兵临城下,洛陵之劫,便要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