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德俯身领命,脚步迅疾,帷幕轻掀,夜风卷入,带来一阵冷意,吹得烛焰猛然一颤,光影在墙壁间狂乱舞动,映得二人面庞冷硬,像铁铸的刀锋。
王擎重缓缓闭眼,指尖在案上缓缓摩挲,嗓音低低,仿佛自喉底溢出:
“既然他们要藏,我们便逼他露。
一着不慎,便是血光漫城。”
王斌望着父亲,胸膛起伏,指节死死扣住盏沿,目光森冷,似乎那一杯烈酒,已将他心底最后一丝犹豫尽数焚烧殆尽。
檐铃在风中碎响,声声清脆,却似无形的战鼓,在这压抑的夜里,愈敲愈急,催得人心弦绷到极限。
烛泪一滴滴落下,溅在铜盘里,发出极轻的声响,像暗夜深处,一柄柄刀,正缓缓出鞘。
夜色沉沉,幕帐垂落,烛影在风中轻颤,将殿内光影切割成斑驳的冷纹。
中山王负手立于长案之前,黑缎宽袖垂至膝下,衣袍在微风里轻轻摆动,却掩不住他身上那股森寒的气息。
赵管家俯身呈上密信,封蜡尚温,隐约透着一抹焦灼的急意。
中山王缓缓伸手,指尖收紧,将那封信捏在掌中,唇角微抿,眸底深色如墨,一寸寸沉了下去。
封蜡轻碎,信纸展开,烛火映在黑白字迹之上,冷光闪烁,仿佛一条暗蛇蜿蜒游走。
他目光缓缓扫过,一字一句,眸色愈沉,却在最后一行时,猛地顿住,眼底忽然迸出一抹幽光,似夜空骤然划过的闪电。
片刻沉默,他的唇角,缓缓牵起一抹弧度,那弧度极轻,极慢,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底生寒的锋利。
“洛陵……无异。”
他低声,嗓音压得极低,却像刀锋在石上轻轻碾过,沙哑中透着一丝森冷。
“许居正,你这老狐……”
中山王缓缓合起信,指尖在纸面轻轻摩挲,眸底那抹光,愈加幽暗而深沉。
“既然你无惧,我便成全你这份镇定。”
他低低一笑,笑意淡得像冰,却锋利得能割破空气。
缓缓抬首,他望向殿外的夜,烛焰的暗光映入眼底,宛若一团冷火在深潭中燃烧。
“看来——”
他吐字极轻,却字字如锋,穿透这死寂的夜色。
“是时候了啊。”
最后一字落下,烛焰忽然一颤,火光骤然跳动,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直贯殿壁,仿佛一柄藏锋出鞘的刀,悄然横在夜幕之下。
殿外的檐铃,随风碎响,声声清脆,却像无形的战鼓,催促着一场风暴,在黑暗的深处,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