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的确是个聪明人,与他对谈,不似和母亲或是叽叽喳喳的嬷嬷,说起话来轻松省力不少。
朝云轩还有个叫静姝的姐姐,哦,静姝这个名字是她自己说的,但三哥从不这样叫她。
三哥唤她“杳杳”,具体是哪两个字,谢铭仰也不得而知。
只知道有一回他唤人“杳杳姐姐”,被三哥发现,几乎是勒令着改回“静姝姐姐”。
在朝云轩的日子挺好,只是看着三哥和静姝姐姐,谢铭仰总觉少了些什么。
他找到母亲,“让棠茵也到朝云轩来吧。”
“你跟着你三哥念书,棠茵来凑什么热闹?铭仰乖,再过几年你也能去科举了,别总想着玩儿,好好跟着你三哥念书,不懂就问他,知不知道?”
棠茵还是没能到朝云轩来,这几年见面的机会,忽然就少了。
母亲总念叨着科举应试,十一岁那年,三哥一举中了榜眼,更叫母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要将自己也送进贡院。
可谢铭仰只觉得无趣。
圣贤书大多无趣,策论文章更是无趣。
故而头一回去考,他故意在考卷上写下篇狗屁不通、错字连篇的文章。
果不其然,童试都未能过去。
父亲又黑了脸,说他这神童是母亲自吹自擂。
母亲在屋里发脾气,砸了好些花瓶砚台。
而他终于趁乱溜到海棠居,找到棠茵。
“你是故意的吧,以你的能力,就是今年就去殿试,想来也不在话下。”棠茵又一次说中了。
谢铭仰似乎也只愿意告诉她:“我问了三哥,翰林院就是每日整理文书,卑躬屈膝围在皇帝身边,像后院里的姨娘一样等着他任用,我才不要这样。”
“那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谢铭仰望向这个只比大三日,今年也有十一岁的姑娘。
如今她已很不同了,短小的身子似柳枝抽条,亭亭玉立,眉目间有段少女独有的娇怯之态,愈发叫人移不开眼。
其实谢铭仰也不知自己想干什么,只知往后,希望身边一直有个懂得自己的人。
就像棠茵。
也是十一岁那年,静姝姐姐跑了,三哥发了疯似的悔婚,被父亲痛打一顿。
他去探望过重伤的三哥,问静姝姐姐为什么要走,问三哥定了亲为何又要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