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无风自动,湿透的长发在脑后狂舞。
一滴水珠从她下颌坠落,在下方的江面上激起微不足道的涟漪。
分不清是江水,还是泪水。
像是碎了的思念。
季雨清踏着千山雪寒的身法,身形在群山间化作一道飘忽的白影。
西岭的绝学在她脚下展现出惊世骇俗的威能。
每一步落下,足尖触及的雪面便凝结出冰莲状的纹路,而后又在下一刻碎裂成万千晶粉,被狂风卷着消散在身后。
她的脸上早已没有泪痕。
极寒的元力在经脉中奔涌,将所有的湿润都冻结在皮肤之下。
只有眼角微微泛着红,像是雪地里落了两瓣梅花。
此时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青山。
极致的速度之下,远处的青山轮廓越来越清晰。
那座曾经被晨雾温柔包裹的山峰,此刻在暮色中显露出锋利的棱角。
季雨清的速度越来越快,黑袍被气流撕扯得猎猎作响,袖口绣着的暗纹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快一点。
再快一点。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疯狂滋长。
不惜代价地催动元力,甚至让经脉都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千山雪寒的功法特性使得她周身三丈内的飘雪都诡异地悬停,而后碎裂成更细小的冰晶。
当最后一缕天光被群山吞没时,季雨清终于落在了青山北麓的山谷前。
雪,到处都是雪。
月光惨白地照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将一切都涂抹成单调的银灰色。
季雨清的呼吸突然凝滞了。
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靴底陷入及膝的积雪,发出令人心碎的咯吱声。
没有小院。
没有竹篱。
甚至没有一块能证明这里曾经有人生活过的砖石。
整片山谷平坦得像张白纸,只有几株被积雪压弯的老树突兀地立着,像是谁随手丢下的几根枯枝。
夜风卷着雪粒扫过空地,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季雨清站在原地,突然觉得有些荒谬。
她明明记得这里该有一扇吱呀作响的门,门楣上挂着自己用草绳编的蚱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