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没说话,二公子继续质问。
“卫辞青,我爱了她十几年,碍于各种原因,没有办法娶她,或许你说我是个懦夫,你说我无能都好。或许她不愿意要,可我爱她!而你呢,你根本不爱她,却用尽手段骗得她非你不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情绪会笑会哭的人!你把她当什么?还是你以为她只不过是你手里面一个为了报复我的棋子而已?!”
地牢之中,二公子质问大公子的话语不断回荡着,花颜的一整颗心,也随着最后一句话被紧紧地吊起,就好像无形中有一只大手将她的整个心都攥在手里。
是要捏还是要松,让她生还是让她死,都在那只大手的一个动作之间,更只在大公子的一念之间。
良久,外面终于传来了大公子依旧凉薄低沉的嗓音,没有些许的情绪,就好像方才二公子用尽气力质问的那一番话对大公子根本没有产生半分的情绪影响。
花颜听见了。
大公子淡漠道:“能作为本相的棋子,是她的福分。”
一句话,花颜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自己再也难以再听见些别的什么。
原来……原来她不是一个时不时逗乐的玩意儿,而是从一开始,她就是只是一枚棋子,甚至……
不只是她,爹爹……所有的所有,包括母亲和容儿都只是他用来控制她的棋子。
花颜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而隔间外一直传来二公子和大公子的对话声。
“哈哈哈,卫辞青,你会遭报应的!你以为你的手段有多么高明?可到了现在,还不是被我一个关在地牢之中的发现了?哈哈哈哈哈……卫辞青终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痛失所爱的滋味儿!恶有恶报,你以为你会好到哪里去?!”卫昼然俨然已经疯魔,再没了什么理智可言。
随即便是和卫昼然疯魔的笑声截然相反的清冷淡漠嗓音,“本相的报应你一辈子都不会看见。而你,终将为了自己从前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接着,行之的嗓音又响了起来:“有个消息应该尽早告知二公子,否则等今日行刑之后,二公子怕是再难知晓。从二公子被关进大理寺牢狱之后,老夫人的身子便彻底垮了,这些日子虽有太医前来诊治,但根据太医所说,老夫人的身子是由于常年忧思在心便埋下了病根,如今又受了极大的打击,就算是再好的大夫,恐怕也药石无医,时日无多。不过那倒是正好,等二公子今日赴了黄泉,应当不用等多久,便能同老夫人一同走了。”
“什么?!卫辞青!卫辞青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你害了母亲!为何你如此阴狠毒辣,我如今是咎由自取,可母亲她从未对你动过杀心!我已经对你没有威胁,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你为何不肯放我母亲一条生路!?”卫昼然一听母亲命不久矣,更是没想到卫辞青竟然做得这么绝!彻底没了理智,怒声质问面前的卫辞青。
大公子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像是没想到二公子能够腆着脸说出这样的话,他笑得讥诮:“杀心?倘若你今日坐在本相的位置上,恐怕本相早已经被你们害了多回了吧?再说你的母亲,本相只是告诉她,你误杀你父亲的事实罢了,谁知道她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
“你告诉她!卫辞青你竟敢将这件事告诉母亲!你好毒的心!”
只有卫昼然和卫辞青两个在场的人知道当年卫老太师死的真相,而卫老夫人十年如一日地以为是卫辞青对卫老太师下的手,如今让她得知自己恨了半辈子的人是错的,应该恨的应该是她的亲生儿子,换成谁能够受得了!?
简直就是兵不血刃,杀人诛心。
“如今同你说了这样多,也是本相对你最后的施舍了。”大公子的嗓音淡定又慢条斯理,就好像从一开始就料想到了会有今日,他笑了一声:“我的好弟弟,慢走不送。”
说完,花颜便听见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想来应该是大公子带着行之离开了地牢,唯独留下了卫昼然在地牢之中宛如疯子。
这一场大戏终于结束,一直控制着花颜的那个黑衣人也随即松开了她,一掌便开了隔间的暗门离开了。
这一场大戏实在是太大了,颠覆了花颜从前所有的认知和猜想,还有所有的期待,就像凌空劈下无数道惊雷贯穿了花颜,将她劈得七荤八素,脑袋之中浑浑噩噩。
黑衣人似乎在和卫昼然说着什么,花颜此时却是怎么都听不清楚。
她整个人像是被人突然一下抽空了全部力气,靠在墙壁上跌坐下来,眼泪夺眶而出,瘫坐在地上。
不甘,愤怒和怨恨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就好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将她按进了漆黑无底的海水之中,让她根本喘不上气。
与此同时,李嬷嬷行色匆匆地从城南朱府赶到了大理寺,刚想要去地牢门口接自家姑娘,谁知道一眼就看见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大公子和行之,两人正从地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