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子皆是崔氏一族的小辈,彼此熟稔,笑闹声此起彼伏。
温以缇坐在原地,心头竟有些不甘,又一次抬眼,在人群中细细辨认。
可瞧了半晌,她终究是再次轻叹了口气——还真是一个认得的都没有。
虽说她性子沉稳,并不觉得尴尬,可置身于这满是稚气的笑闹声中,看着那些与自己记忆中相似却又全然陌生的面孔,总能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心底还是漫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不自在。
温以思对崔氏一族的亲眷小姑娘们虽不算陌生,但识得的人数比温以缇能多些,可能真正说上体己话的,却是寥寥无几。
她性子腼腆,再加上庶出的身份,旁人大多不愿与她亲近,不过是碍于如今温家在京中的势头,面上才不曾太过难看。
不远处有个小姑娘,正倚着朱红柱栏逗弄笼里的金丝雀。那姑娘生得中等容貌,算不上惊艳,却胜在眉眼周正,一双杏眼水润灵动,笑时眼角会弯成月牙儿,透着股被娇养出来的娇憨。
一身石榴红蹙金双绣海棠纹的比甲,下配月白绫罗裙,裙摆处用银线绣着缠枝莲纹样,这般衣料做工,显然是家境优渥、颇受父母疼爱的。
见温以思过来,那姑娘立时眉眼一亮,笑着上前拉住她的手,指尖带着暖玉镯子的微凉触感:“你可算来了!”
说罢,她状似随意地扫了眼四周,声音压低了些,“你六姐姐今日怎的没来?”
温以思脸上浮起一抹不好意思的赧然,声音细若蚊蚋:“今日是崔氏的宴席,六姐姐本是想来的,却被二婶拦在家里了。”
她虽年纪尚小,却也从自家姨娘口中窥得几分端倪。
二婶如今正忙着为六姐姐相看人家,偏她与六姐姐同岁,日常又形影不离,二婶只觉她在旁多有不便。
如今她能来赴宴,二婶怕是巴不得她与六姐姐离得越远越好呢。
这般心思,她只敢藏在心底,却也不敢对外人言说。
她是胆子小也不傻,说出来她和六姐姐说不定就有隔阂了。
就如自家姨娘,近来总在她耳边絮叨。说她也老大不小了,婚事还没个着落,让她平日里多去嫡母面前走动讨好,莫要总是躲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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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还说,嫡母与刚回府的二姐姐常凑在一处说四姐姐的旧事,若是能寻个由头跟着卖卖惨,说不定能引得二姐姐与嫡母的愧疚之心,便能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可这些话,温以思向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面上半分也不显露。
姨娘还忧心忡忡地提过,若六姐姐日后嫁得风光,她与六姐姐的夫家天差地别,二人之间定会日渐生分。
这话温以思虽有些不信,却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担忧。
对面的小姑娘闻言,立刻握紧了温以思的手,语气半是恐吓半是玩笑,眉眼间却满是认真:“既是如此,那今日你便寸步不离站在我身边,莫要走远了。不然若是被人欺负了,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她素知温以思性子怯懦,这深宅里的亲眷们,向来有人专爱挑软柿子捏。
温以思被她逗得弯了眉眼,唇边漾开一抹浅浅的笑,声音软乎乎的:“虽说六姐姐没来,可九妹妹和二姐姐都跟着来了,总不会有人欺负我的。”
那小姑娘闻言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就你那九妹妹,看你被欺负了,不凑过来凑热闹就已经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