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消毒水味儿浓厚,走廊上人来人往。
医生在办公室里边填单子边说:“伤口割得有点深,回去不要碰水,忌口,过半个月回来拆线。”
虞寻坐在他对面,认认真真记下注意事项。
然后他接过单子,推门出去缴费。
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云词就坐在那等他。
他穿了件白色外套,眼眸垂着,睫毛长长地压下去,看着依旧冷淡的样子,走廊上有穿着病号服的小孩跑来跑去,差点撞在他身上。
他伸出另一只手,掌心按在小孩头顶,免得他摔倒:“站稳,小孩。”
……
医院的长廊长得没有尽头。
像时空隧道的某道缝隙一样。
无数个云词在他面前出现,不断交叠。
穿校服的云词,在家里的云词,在网吧陪他打游戏的云词,比赛赛场上倨傲的、不可一世的云词。
他暗恋过的云词,偷偷放在心上的云词。
还有直白而热烈地,说喜欢他,回应他的云词。
这个人,从高一开始就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一直到现在。
他带着虞莹东躲西藏,每天混乱度日的时候,也想过他怎么会抽中这样一张烂牌。为什么杨威那种人要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把他的人生搅得一团糟。
但是云词出现了。
他又时常觉得,怎么会这么幸运。
虞寻压下翻涌而出的情绪,只是眼眶还是滚烫。
等云词收回手,抬眼就看见虞寻走过来,没有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下,而是走到他面前后蹲下了。
这人原本比他高一些,蹲下后,两人有了高度差,云词只能垂眼看他——像在看一只家养的大型动物,而且这只大型动物眼睛还泛着红。
云词开口,打破沉默:“知道你很感动。”
他又说:“但也不用偷偷哭。”
玩笑话在这种情况下明显失效。
虞寻没接话,他低垂着头,以一种近乎臣服的虔诚姿势蹲着,额头抵在云词手背上,低声问:“为什么一个人过去。”
“刚好撞上,”云词说,“事发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