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人家永远记你的好,这是功德。”
晚些时候,生产队的干部也来了一趟,来了个整整齐齐,队长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汉子当着郁爷爷的面都抹起眼泪来,还给他弯腰鞠躬。
那头郁妈同郁春商量来着,问她要不要也复习一年,先前夏夏忙着准备考试顾不上,如今考完了,叫她帮着补一补。
郁春摇头,往后二十年做生意的才能发财,没听说读书读成亿万富翁的,她现在就想摘下高猛,不想受这个罪。
“要是还考不上,那不是白耽误一年?二妹也是,吃饱了撑的整理什么复习资料,顾好自己得了,管别人家闲事干嘛?”
得亏这话没叫郁爸听见,不然真要给她一巴掌。
生产队上比头天喜报传来还高兴,本来想着吃席那天拿红纸包三块钱的,都悄悄改成了十块钱。妇女们平时能有多抠就有多抠,这会儿全大方起来了,想着到那天早点过去,提着鸡鸭鹅过去。郁夏家条件不好没关系,大家都帮衬一把,乡亲们帮她办席。
队上的干部也在商量准备点什么奖励郁夏,真是好姑娘啊,觉悟像她这么高的翻遍整个公社也找不出几个来。
换个人来自己好了巴不得别人不好,这样才好显摆,让别人长长久久羡慕她。
郁家把郁夏教得好,郁学农看着不开窍,只会闷头干活,这闺女真是没话说。没见队上那些牙尖嘴利的老婆子说到她都要竖个大拇指,从来没半句不好的话。
也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之下,省里传出消息来了,全省第一名果真就是他们永安公社红星大队的郁夏。
省、市、县三级领导都在赶来的路上,来干啥呢?来表彰省高考状元,给她发奖金,鼓励她继续努力,学好了为国家做贡献。
公社以及大队上的干部已经去接人了,接来的还不只是领导,还有赶来拍照采访抢新闻的报社记者。
听说领导来了,郁家上下都换上最体面的衣裳,郁爸还在琢磨待会儿要说点啥,远远就瞧见黑压压的来访队伍,腿软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一天,省里的领导还不止带了用牛皮纸信封装的三百块奖金,顺便也把京市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拿了过来。
郁夏勇夺全省第一名,省里给她发了三百,市里两百,县里一百,公社上五十,大队以及生产队就实在一些,没给钱,给的钢笔、毛毯、开水瓶之类,都是结实耐用的好东西,农村没票轻易买不来的。
矮个子也趁机插了句嘴:“还有我,我叫罗勇,我俩是一个地方的人,上学期来报道在火车上认识的。”
郁夏颔首,问说:“罗师兄上的什么学校?”
“我上人民大学,法学系的。”
“离我们京医大远不?”
许东升耿直,正想说是没那么远,但也不近。半年前他和罗勇在火车上认识,互相都觉得对胃口,就留了联系方式也走动过。反正乘车也要点时间,走路还没试过。
结果他才要张嘴,就挨了罗勇一胳膊肘,那矮矬子上回还抱怨大老远过来就逛了遍和尚庙,这会儿竟然改口了!
听听他说的——
“这点距离算啥?我隔三岔五就过来找老许,下回叫上师妹咱一道儿下馆子!”
郁夏想了想,应说:“师兄们帮我不少忙,该由我请,今儿个恐怕忙不过来,回头咱们约个时间,不过怕是只能吃食堂,我没票。”
两个男同志还要推辞,就已经到女生宿舍楼下了,郁夏接过罗勇抢过去背的帆布大包,再次冲他俩道谢,挥了挥手迈开步子往楼里去。许、罗二人盯着郁夏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看不见人了才转身走人。
走了两步,许东升想起来自己帮矮矬子提了一路的行李,他气啊!一把将包塞回罗勇怀里:“兄弟你行啊!苦力让我干了,殷勤让你献了!你对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