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得意呢,她给夏夏裁那身新衣裳就要派上用场了。
至于乡亲们,都准备盯着点,看有生面孔过来就往前凑一凑,没准就是市里的记者,搞不好还能问到他们!郁夏的事他们也知道,也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趁着校长和主任都在,老太太说了,等郁夏收到录取通知书他们家就要办席,到时候请学校老师来,乡亲们也来,都来热闹热闹!
“那敢情好,定了日子通知一声,咱们好好喝它两碗!”
“酒要喝,肉要吃,让社员们都沾沾你家郁夏的光,吃了你家的状元饭,来年也能上大学!”
“缺了啥说一声,人手不够让我婆娘过来帮忙!”
“……”
对生产队来说,这天真比过年还热闹,一个个都吆喝上了,陈素芳也在凑热闹的妇女里头,她心里打了个转,准备回去下两网,看看能不能打上两条红尾大鲤鱼给郁家送来。
想到这里的还不止她,好些个妇女都盘算上了,看自家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是提只公鸡来或者提一篮子鸡蛋,还是拿两包糖再割块肉?不然拿红纸包几块钱好了,郁夏考出去了,要出去读好几年,郁家正是花钱的时候。
陈素芳回头就同大儿子说了下网的事,让他多整几条大鱼给郁家送去,又不忘记提醒他:“郁家那头要是拿钱给你,别傻不愣登接了,我听说队上那些又是送鸡又是送鸭,那还是他们辛辛苦苦养的,平时自家都舍不得杀来吃,咱家要是收了这个钱像什么话?”
高奎明白这个道理,嘴上还是回了一句:“那鱼不也是咱家辛辛苦苦打的,到妈嘴里还分出高低贵贱了……”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挨了个土豆:“说了别跟你兄弟学!猛子整天吊儿郎当的就够我操心,你也这样?”
“这不是开玩笑说,妈你别气。”
陈素芳刮他一眼,摆手让他忙去,看老大拿上网子出去了才扭头问高红红说:“看到你二哥没?又上哪儿野去了?”
刚念叨完就听到里屋有动静,穿着白背心顶着鸡窝头的高猛没精没神的走了出来,他拖了个凳子到陈素芳身边坐下,支着头看她洗土豆,嘴里抱怨说:“不是你说让我老实搁家里待着别出去鬼混,我今儿个还没出去,咋的又摊上事儿了?”
倒是没想到他人在家:“你人在家咋没点动静?”
“这不是在睡觉吗。”
还别说,平常高猛总和他那几个朋友四处晃荡,难得有一天老实呆在家里,陈素芳这当妈的都挺不习惯。她手上动作不停,一会儿瞅儿子一眼,瞅得高猛眉心都拧起来了:“妈你有话就说。”
既然高猛主动提出来了,陈素芳就丢下土豆,在围腰上擦了擦手,转身面朝高猛坐。她先伸手探了探儿子的额头,“不烫啊。”
“我又没病当然不烫了。”
“你没病咋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该咋说?
哪怕早就想通了,眼看着通知书下来,郁夏就要北上学习,他这心里不还是有点难受吗?这两天干啥都不得力,狐朋狗友来约他都不想出门。怎么说都是头一回喜欢上,还不许人伤感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