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大嘴正得意洋洋地讲述这听来的隐秘时,老店家也从后厨出来了,听到这番话,当即拿了把扫帚,跟他的老妻、两个儿子、伙计一起,劈头?盖脸地朝着这些浪荡儿打去,边打边骂:“无赖子说昏话,滚滚滚,以?后晚上再不?留你们?吃酒!”
几?个酒鬼被抽了一顿,在人家的客店现?象中,也不?敢久留,跌跌撞撞逃出了客栈。
他们?走了不?多久,带着水汽的风呼呼穿堂,门口悄然立了一个青灰衣裳的驼背男子。
今日显然正是一个月中,驼子来的这一天。
坐在堂中的只剩下了鬼面人。见此,倒很识趣,向店家告了一声?,径自到楼上的房间去了,只说让店家待会把饭菜送上来。
见人都走光了,伙计也被打发了下去。如往常一样?,驼子放下了金鳞鱼,喝了一会酒,店家频频劝酒,笑语欢声?。
酒足饭饱,驼子正要辞去。店主却拦住他道:“有一事,要恳求您。”
驼子抹了抹嘴:“何事?”
店主看他带了醉意,小心道:“我家近日欲要聘妇。取的是主簿家的小女儿。那?家索要的聘礼,实在数额巨大……我家东拼西凑,仍差一大笔钱。能否请您今夜再捕一条鱼?我下个月的酒钱都不?收您了……”
驼子道:“齐大非偶。汝当克制。”
店家苦苦哀求,又摆上了数坛子都舍不?得卖的好酒。
驼子抽了抽鼻子,一时心动,又架不?住熟人哀求,叹了口气,说:“好吧。我提前为?你再捕一尾鱼。”
便站起来,拎着鱼篓子,出了门。
驼背男子出了门。
店主的儿子们?却互相使了个眼色。大儿道:“爹,两尾鱼哪里够啊?”他先看上了富户家的女儿,后又看上了主簿家的闺女,想取回来,攀附主簿。谁知,主簿看不?起他们?商户人家,叫了天价一笔聘礼。
小儿道:“老爹,儿也要取妇。这月月等?人送鱼,不?如我们?自己掌握捕这种鱼的窍门。”他是小的,分不?到家产的大头?。一家客店,分家时,哪够两家人用?得再弄一大笔钱来。
店主看着日益变样?的客店,犹豫片刻,老妻道:“你这倒运鬼,我嫁你一世,受半世操劳苦,你后半辈子如不?能让我使奴唤婢,绝不?饶你老奴!”
一家人众口齐声?,终究财帛动人心,店主贪念愈盛,道:“走,我们?跟上去,他刚刚喝酒时,我趁给他斟酒,在他腰带里塞了一包漏了的面粉。”
不?多时,店主一家人掩上店门,悄悄尾随起了驼背男子。
店门掩上的这一刹那?,坐在房间里的李秀丽推开窗,她视力绝佳,老早酒锁定了鬼祟的一家人,挠挠脸:“还真让太乙观那?帮人说中了。果然是今夜贪心起。”
店主一家尾随驼背男子绕过了大半个梦湖。
却见驼子竟然走到了黄祖树根系密密笼罩的湖域某处,那?里视野遮蔽,连着水最深的一处。分支树根遮掩湖面上,如重重盖子、层层围栏。
驼子敲了树根七下,树根处便爬来一只极大的蠹虫。
驼子拿了一枚铜板,给蠹虫,说:“我回来晚了。请阁下帮我想想办法。”
蠹虫接了铜板,张口就咬了树根一口。树根被它一咬,发痒,蠕动着褪去。这方水面瞬间无遮拦。
驼子便跳入水中,入水的瞬间,他化作?了一只成人高,身穿铠甲的大虾,潜入水中。
片刻后,水中浮出耀耀金光,穿着盔甲的大虾提着一尾金鳞鱼上来。又变作?了驼子模样?,离去了。
见此,藏在几?处树根后偷窥的店主一家大喜。
等?驼子一走,大儿立刻脱下外衣,塞在衣裳下,装作?驼背的样?子,掩着面,走到被分支树根笼罩的那?方水面畔,也敲了树根七下。
蠹虫果然爬过来了。它迷惑地看了看大儿,却被大儿一把塞了一锭银子。
大儿捏着嗓子学驼子的口音:“我回来晚了。请阁下帮我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