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会议在一种极为不安的气氛中顺利进行了……张行说的话没人反对,就应该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但所有人,全都脸色铁青。
眼见如此,张行沉思了一会,没有着急散会,而是忽然来问:“咱们着急,咱们不安,白横秋没道理稳如红山吧?”
这不是废话吗?
“他肯定跟我们一样。”单通海又开始瓮声瓮气的说话了。“不安归不安,也一定会在南阳这里钉死的。”
“我的意思是,反正他比我们更难受,为什么不能加一把火?”张行认真道。“比如,这不是司马正要我们议和吗?我们为什么不假装想议和,绕过司马正主动与他议和呢?”
“他……”
“反正我们不走,他要是万一信了,撤了,我们便直接吞取南阳;他要是不信,不撤,也让他难受一下,让关西人内里更糟乱一些……诸位,咱们根底上还是在跟关西人争天下,争天下本质上便是他们崩摧了,咱们还活着,倒也未必要学司马正一定风度翩翩,甲胄鲜明,对不对?”
“我是怕我们议和的消息走漏,咱们内里军心生乱,南阳那边那口气也绷不住。”牛达诚恳来言。
“无妨,咱们不走正经路子,各方面该如何就如何,万一下面有传闻咱们就说是司马正的计策,反正都要应对司马正这一次的事情。”张行认真言道,然后稍微一顿。“就是要白横秋更不好受!”
“首席想如何做?遣谁为使者?”牛达追问道。
“不用正经使者,也不用正经法子,白横秋到底是我岳父,遣人送他一盆鸡汤便是。”张行俨然是刚才起主意时便有了想法。“当然,要是还用间谍,让张金树去用一下。”
几位龙头面面相觑,但有总比没好,也只能顺从。
其实,他们不晓得是,张首席此举,固然是要直接施压白横秋,但更多更直接的是为了眼前这几位龙头能稍作释放……面对艰难处境,总得捣鼓点什么,吸引下人的注意力。
果然,当白横秋看到那一罐子都结冰的鸡骨汤时,直接被气笑了,当场打翻在地。
然后,满帐之人都亲眼看到了里面那不知道多少只鸡才凑够的十几根鸡肋骨。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张世静几乎是脱口而出。“他这是要劝我们接受议和?黜龙军已经准备议和了?”
此言一出,帐中上下,一起耸动,纷纷探头去看这些鸡肋骨。
而白横秋心中一紧,却是陡然不安起来……以他的修为当然第一时间看清楚了这些鸡肋,打翻是真的生气,唯一的问题是,打翻这个坛子之前,他觉得帐中都是自己人,发脾气也就发脾气了,可打翻之后,却又担心这个信息会带来不好影响?
到底是自己被时局逼迫的开始疑神疑鬼,还是说时局之下原本最值得信任的人此时也开始动摇了呢?
“议和个屁!”就在这时,昨日才从后方带援兵赶来的刘扬基忽然跳了出来,大声喝骂。“这是争天下呢,不是翁婿商议席面!张三贼明明是要借此扰乱我们军心!”
张世静一愣,旋即肃然:“诚然如此,这鸡肋诚然是这个意思……只是刘公,争天下便要急促不可耐吗?我们划淯水为界,回身休整一二,渡过春耕再来征战不行吗?刘公,前线苦战,子弟损伤难计!”
“后面也在苦捱。”刘扬基收起刚刚的戾气,肃然相对。“只还是不能撤!张公,你可曾想过,若是我们此时撤了,黜龙贼不撤又如何?”
“那不正好?”张世静不解道。“司马正断然不能忍受黜龙贼全取南阳,不就轮到我们坐滩观龙斗吗?而且我们也不是不打,正好过了年,冰雪化开,再来吃他们的残兵败将,南阳还是我们的。”
“不是这样的。”刘扬基本想说过年后河北又要出击,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下。“还要考虑张行集中力量,趁着司马正离开东都一并而胜的可能……”
张世静还要言语,却不料白横秋忽然开口:“这事不要再说了,刘大将军说的有道理,除此之外,诸位,我们还有一个关碍摆在南阳,切莫忘了,谁要是能得到南阳,打通荆襄,谁就能去支援大江之上……韦元帅与三娘修为都到了门槛上,气机相滞,这个时候谁要有像样的高手过去,便是坏了两人成大宗师的气机,也足以分辨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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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静立即颔首:“原来如此!所以,南阳这里一定要咬住牙关不放松,分毫都不能相让。”
刘扬基面色不变,心中却有些疑惑,张世静这是真的想撤军又被提醒?还是主动卖破绽为之前这鸡肋找补呢?前线这里,竟然到了这帐中登堂入室的众人都不敢信任了吗?
果然,此事之后,当晚伏牛山大营内便流言四起,原本上下都在说司马正要做调解,让两家议和回家过年,来年再战,而现在更是添油加醋,说黜龙军也已经同意,若是自家不同意,便要在年关时一起来攻杀自家。
于是,陛下也同意了。
当夜,就有人打包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