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对此早有定计,群臣议的再多,其实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意,只是该有的流程要走下来。
这种军国要务不是皇帝能够一言而决的事情,李破为政九载,也越来越明白程序正义的必要性。
什么政务其实都有人赞成,有人反对,只要程序对头,就能把政见不同所产出的矛盾压制在一定程度之内,而不会转化为派系间的争斗,引起不必要的政治动荡。
大唐开国之初还乱,李破杀户部尚书高慎,赐死独孤氏家主,那都是非常时期行的非常之事。
前两年因科场舞弊一案,赐死门下侍郎长孙顺德,杀礼部侍郎杜淹等人,就是证据确凿,经过三司会审才有的结果。
朝中对此有异议的人不少,但却没引起什么风波,就是因为程序上过了一遍,你若质疑结果,就等同于质疑程序有问题,那就不是单单跟皇帝对着干的事情了。
反而言语稍有差池就很容易被人扣上以私情而坏公义,或是与人勾结成党,意欲不轨等大帽子。
所以说,今晚把王泽召入宫中,目的之一就是要王泽一个态度,这事不难,就算是李破开口直言,王泽也不敢不应。
只是稍微施些手段,却能让场面更好看一些,君臣之间有了默契,也便是有了吏部的支持,赏功之事也就定下了大半,这其实就是程序正义的体现。
看着臣下被自己揉扁搓圆,几无反抗之力,李破不无得意之余,却也暗叹,随着统治的日益稳固,皇权终究是不能一言九鼎,反而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制约。
这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是臣下们的权力也渐渐稳定了下来,隐隐牵制住了皇权,相互制衡,保证了政治架构的平稳。
李破这还是开国之君,感受并不算明显,等到他的儿子和孙子那一辈,受到臣下们掣肘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也许时不时的还会露出些权臣当道的苗头。
…………
“今年工部报说,江都那边已建成两艘楼船,据说比杨广在时造的大船还要坚固几分,也大上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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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当年在东郡为官,见过杨广的船队没有?”
酒过三巡,君臣闲聊渐入佳境。
王泽也放松了下来,只是自小受的教导,让他如本能般从不忘形,此时他微微摇头道:“当年来护儿掌水军,常年在东莱操练,闹的山东上下苦不堪言。
其实臣以为,炀帝造船只为巡游江都之用,炀帝登位之前曾在江南秉政,与江南世族牵系甚多,登位时得力也多。
后来三下江都,耀武扬威,臣猜测其多有衣锦还乡之意,船队求多求奢,北人却鲜有亲见者……”
李破把玩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琉璃酒杯,笑着道:“朕造大船是要用于海上的,可惜造的再好,朕好像也不能亲见啊。”
王泽听了此言,身子挺直了一下,显然是惊了惊,心说皇帝说这个,难道是静极思动,生出了南巡之意?
“陛下之功,远迈前朝,用意深远之处,自然非是杨广之流可比,可天高海阔,世间之事无有尽所欲见者,陛下不必为此而生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