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坡顶传来白麻子的怒骂声:“都给老子快点!磨磨蹭蹭的,想让花豹哥扒了你们的皮?!”
挑夫们被催得加快了脚步,最前面的几个已经踩着碎石滑到了坡底,正好撞进了骡车与草丛之间的空当。
“动手!”田老大猛地低吼一声。
田河再也按捺不住,像头猛虎似的从草丛里蹿了出去,斩马刀在空中划出道弧线,“哐当”一声劈在最近那辆骡车的车辕上,木片飞溅间。
他嘶吼道:“都他娘的不许动,粮食现在是老子们的了!”
这一声喊如同炸雷,田波、田涛立刻带着两侧的族人扑了出去。
有人抄起木棍拦住去路,有人举着石头冲向挑夫,草丛里瞬间涌出二十多条汉子,喊杀声陡然撕破了乡道的宁静。
坡下的大个子刚察觉到不对,就见一道黑影扑到车前,刀光晃得他睁不开眼,嘴里的骂声还没出口,就被田河一脚踹在胸口,“哎哟”一声滚下了车。
后面那个年轻汉子吓得一抖缰绳,想赶着牛跑,却被田波甩出的绳套套住了脖子,猛地拽倒在地。
混乱中,田河扭头对田涛喊:“快!把去后面的路堵死!别让白麻子跑了!”
田涛应声带着人冲向坡腰,正好撞上刚赶到的挑夫队,顿时将狭窄的坡道堵得水泄不通。
田老大站在草丛边缘,看着瞬间乱成一锅粥的运粮队,嘴角勾起抹狠笑。
——这些粮食,终究还是落进了他们田家手里。
白麻子刚催着挑夫挪到坡腰,就听见坡下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汉子的惨叫和骡马受惊的嘶鸣。
他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停住板车,还没等看清底下的情形,两侧的坡上突然“呼啦啦”涌出一伙人。
——个个举着刀棍,脸上带着狠劲,不是别处的流民,竟是田海那伙从沧州逃出来的流民!
“田海!你娘的疯了?!”
白麻子看清领头那人的脸,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举着皮鞭直指过去,
“当初要不是花豹老大和春申哥收留你们,你们早死在沧州府的乱箭底下了!现在居然还敢反过来咬一口?想抢粮食吗?!”
田海从坡上大步走下来,手里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刀在日头下闪着冷光,脸上没半点愧色。
反而冷笑一声:“收留?白麻子,你也配提这个?
我们跟着花豹卖命,攻城时冲在最前,分粮时落在最后,手里的家伙还不如叫花子的打狗棒!这叫收留?这叫拿我们当炮灰使!”
他身后的田家人纷纷嚷嚷起来:“就是!凭什么你们吃香喝辣,我们就得啃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