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条线,白金钉点在末端,伊利奥“啊”的一声,整个人像被剥皮的琴,弦一下全亮了。
“看什么?”瓦勒里安在他耳边问。
“……黑。”
“再看。”
“黑里有……一点点。”
“大声唱出来。”瓦勒里安的声线极低,“你唱,它就听得见你。”
合唱队下一个乐句提前半拍介入,回音井像一只缓慢跳动的心脏,给了少年一口能缓过来的气。伊利奥的痛,在节拍里变成了可数的单位;他不再四处躲闪,他开始等:等下一拍来,等下一线落后,等那个一点点的光,给他一个回应。
第四线,燃点生。
第五线,燃点稳。
第六线前,瓦勒里安按下手势:“停。”
石室陡然一静,只有烛火在“劈劈啪啪”。
“说你的罪与愿。”
伊利奥闭了闭眼,眼皮底下有一条青筋在跳。他张口,声音还在发抖:“罪……我贪生,还怕疼,想活着看世间的繁华;愿……我想活着,跟大家一起热闹,和他们一起在这乱世中活着。”
艾蕾娜的眼圈红了,卡洛恩的木腿“笃”地一声,像给这句话落了锚。
瓦勒里安把指头向下一压:“第六线——刻名。”
骨刻针在他胸口写下一小段极短的文字,不是圣语,是他自己的名字。银钩随之穿过,白金钉如星落槽,束律在这一刻锁合——燃点不再外溢,像一盏被正正放入盒里的灯。
伊利奥差点就哭了出声,他觉得自己胸口里被人塞了一枚小太阳,不烫,但光从里往外冒。
瓦勒里安却没让他起来,他伸出手掌,按在那枚燃点上,低声道:“唱。”
伊利奥照做。
声线慢慢拔高,不雄壮,不华丽,甚至还带着几分青涩的破音。可就是这破音,像新火咬住干柴,一口一口,直到“呼”的一下,整个石室的烛焰全都高了半指。
合唱队的嘴都张圆了,艾蕾娜忘了数拍——她看见墙上那尊缺鼻的圣像,在这一瞬,眼窝里亮了一下。
“记录。”瓦勒里安压住自己的手,“苦度七成六;自述有效;束律良。补充:主体在歌律中平稳,建议归类为‘歌驱型’。”
又是一段不明所以的话语,不过没有关心,他们此时的目光都望向了那个年轻的试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