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多疑如跗骨之蛆,为何不改?
因为,不能改!
曹操睁开眼,眸中再无半点波澜,只有深不见底的幽深,如九渊寒潭。
他深知多疑的代价……
然而,在东汉末年这个政治环境极端恶劣的修罗场,多疑不是性格缺陷,而是生存的本能!
山东之地,中原之内,好人不长命!
曹魏政权内部,从一开始,就有隐患。
夏侯氏、曹氏宗族势力庞大。如夏侯渊、曹仁,其忠诚虽毋庸置疑,但其家族势力的膨胀本身就对曹操的绝对权威构成潜在威胁。颍川荀氏、陈氏,冀州崔氏等世家大族,根基深厚,盘根错节,他们依附曹操是为了家族利益,一旦曹操势弱或有更优选择,背叛并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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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出身的将领如乐进、于禁,虽忠心可用,但也可能被各方势力拉拢利用。
曹操必须像最高明的棋手,利用宗室压制士族,利用寒门制衡宗室,利用皇权的虚名统合各方。任何一方的失衡,都可能引发倾覆。
从被通缉的逃犯,到割据一方的诸侯,再到权倾天下的丞相,曹操深知『在野』与『执政』的身份的转换意味着什么。他曾经是规则的破坏者,现在则必须成为规则的制定者和维护者。任何挑战现有秩序的人,无论是外部的敌人,还是内部的潜在威胁,都必须被无情碾碎。
多疑,就是他维持这种绝对掌控的神经末梢。
也是他维持统治的最后手段。
『报!』大帐之外,传令兵卒急急而来,『温县急报!』
『传!』
曹操沉声说道。
信报递送到了案头,灯火之下,每一个墨色,似乎都弥漫着烽火的气息。
曹操看过了一遍,沉吟片刻,『来人,传文若前来。』
荀彧很快的来了,就像是他根本也没有睡觉的习惯一样。
曹操将信报递给了荀彧,沉默着,没说什么。
『骠骑到了河内?』荀彧很快的看完了信报,颇为惊讶。
信报是程昱送来的。
程昱表示,他派遣的探子,装成是河内的士族子弟,前去拜见『斐潜』,虽然没有得到『斐潜』的接见,但是远远看到了斐潜,也算是证明了『斐潜』到了河内……
虽说程昱没有在信报之中明确表示什么,但是潜在的意思是他在河内的『诱饵』工作现在已经完成了,成功的引诱到了骠骑!
诱饵么,若是钓到鱼之后,不能及时扯一把,那么就等于是将诱饵送进了鱼肚子里面了。
『若是据此报……』曹操起身,站在了悬挂在大帐一侧的屏风上的地图之前。
他的声音低沉,在偌大的军帐中回荡,仿佛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诱饵……或许已成……』
他背对着荀彧,目光投向舆图上河内温县的位置。
在舆图上,温县的墨色似乎刚好被一盏油灯的光晕笼罩,显得有些刺眼,让曹操难以看清,『文若……汝以为,这鱼……上钩了么?』
灯火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