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就是清明、端午、中秋、春节、中元节、寒食节这些大日子,子孙们到祖先坟前,摆几样点心水果、烧点纸钱、点上香、磕几个头,说几句保佑的话,就算完事了。”
“很多城市里连烧纸都不让了,也就是献一束花。只有在一些还持着老辈儿传统的宗族大家里,还保留着比较完整的家祭仪式。”
金炳烈听得入神,“宗族大家的祭祀,规矩也多吗?”
李乐笑道,“真要论起来,你们这些祭祀都是脱胎于华夏礼制,规矩都是从我们那儿传来下的,只多不少。”
“先说祭品,也分等级。就比如牺牲,汉代郑玄注礼记说,羊豕曰少牢,诸侯之卿大夫祭宗庙之牲。而礼记·王制和礼记·曾子说里分别规定,大飨其王,事与三牲,山川之祀,以小三牲。”
“意思就是古代规定士大夫诸侯可以用少牢,也就是猪、羊,天子才能用太牢,猪、羊、牛。历史上,南高丽诸国属诸侯,只能用猪、羊来祭祀,用牛就是僭越。当然,现在当然没这限制了,但一般家祭,小三牲,猪头、鱼、鸡这是基本。”
“然后除了牺牲,还有各种糕点、酒水,果蔬以及盐、酱,所有的祭品也都有讲究,光一个酒水,就有五齐三酒之说,更别说各种盛放祭品的礼器,天子、诸侯、士大夫、百姓、商贾,按照等级阶级划分,错不得一点。”
“而流程更复杂。。。。。族长、长子作为主祭人要带领全族男丁,焚香、奠酒、读祭文、行三拜九叩大礼。。。。。女眷一般不在核心圈内。所有参与的人衣着要肃穆,不能喧哗,不能有不敬的举止。”
“还要写祭文,祭文要写得骈四俪六,歌颂祖先功德,祈求福佑。最后还要嘏辞,就是代表祖先给子孙祝福,然后分食祭品,叫做纳福。。。。。焚香燃表、祝帛纸钱。。。。。还要给祖先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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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真要想一套全流程的祭祖祭先人的活动下来,忙活个个把月是少不了的。”
金炳烈听着,惊讶地摇摇头,“听着确实很复杂。感觉。。。。比我们的仪式更强调宗法等级和文字传承?”
“可以这么理解。”李乐点头,“我们的传统更强调礼的规范和文的传承。不过现在真的还能完整保持这一套的世家大族,凤毛麟角了。”
“大部分都流于形式,或者彻底简化了。说起来,在保留传统祭祀的完整性和普遍性上,你们这边反而做得更。。。。普遍和规范。”
“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金炳烈叹道,“有时候也觉得繁琐,但想想,或许正是通过这些具体的仪式,才能让后代不忘根本,知道家族从何而来。”
两人正低声交谈着,李建熙领着李载容也来到了正堂,叫过李乐和金炳烈,神色凝重地扫视着现场的布置,对几个细节亲自做了调整。
李乐瞧着,大舅哥的脸色却比昨晚晦暗的多,眼神躲闪,应对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几个,去门口迎一下家里的亲戚们。”李建熙吩咐道。
。。。。。。
宅邸大门敞开,陆陆续续有车辆驶入。下来的人大多也穿着正式的韩服或深色西装。
不过瞧了半天,李乐认识的只有富姐的小姑李明熙一家。
其他到来的亲戚,就得靠李载容和金炳烈在一旁低声提醒介绍。
这是哪位叔公家的儿子,那是哪位堂姑奶奶的女儿。。。。。关系网错综复杂。
李乐抽空,歪头问金炳烈,“怎么没见载贤堂哥那边的人?”
金炳烈看了眼一脸阴郁,却和家祭气氛十分相容的李载容,低声说道,“这种时祭,一般都是各小家办各家的,或者关系特别近的几家一起。”
“载贤哥属于这一支的长房,他们的祭祀重心一般在庆尚南道宜宁郡的老家宗宅。除非是老会长的重大周年忌日那种全族性的大祭,否则咱们这几家一般也不会特意回老家参加。”
李乐恍然,这不就是家族里的大宗小宗,各有侧重。
正说着,又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停下。车上下来一位年纪与李建熙相仿、面容也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带着几位家人。这位男子的气场明显与其他亲戚不同,略显低调,甚至有些拘谨。
金炳烈碰了碰李乐的手臂,声音压得更低,“这位是小叔。”
“小叔,是那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