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未免太高看那些人的意志和团结力了,我告诉你,这些被规则束缚,只要有可能犯规便宁愿乖乖在原地等死也不愿多余动作的警察……曾经就是那些一盘散沙的市民自行组织起来的势力。
当烟雾笼罩整个城市之后,原本由那个老东西组建的警察是完全没有也不打算管这件事的,他们所要干的只有杀死所有反对者!所有!但是……”
贵族的指尖微微一顿。
他的声音变得庞杂,而其中的语调则变得时而年轻时而老迈,语调也变得更加微妙了起来。
“财富、地位、甚至过往实打实的功绩都无法阻挡疾病的缠绕,无论制止死亡的逼近……越是身居高位,越是感到恐惧,于是不择手段——我已经做到了那么多,怎么可能在这件事上失败?怎么可能……无论如何绞尽脑汁,还是无法避免人类的生老病死?我怎么会一天天变得如此丑陋,无能,和被我践踏的那些失败者一样,最终都要躺在泥中?”
“……”
“不,躺在泥中已经是最好的可能性了我知道它已经长在我身上了……我操弄那机器太久,身上早就比这些无知的市民还更早长出了‘城市的一部分’。这也当然,它既然能在荒芜的泥土上恣意地铺设那些建筑结构,又怎么可能放过呼吸它排出废气的人类呢?我在最后企图逃离这里,但却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内脏脱出胸膛,早已畸变,而那内脏以他那愚蠢且确实空荡荡没有脑子的声音对我说:他是贵族。”
羊头贵族呢喃完这一句,默默地喝下了那红茶,并吃下了蛋糕。
他吃得很慢条斯理,且姿态的确算得上优雅,一举一动都与之前有了显着的不同,而当那些警察注视他时,他便抬起下巴,冷冷注视着他们。
“来谈谈吗?书店店主,不,他乡之人啊。”
贵族将面具前的红茶轻轻抬起,随后落下,这一次,他再没有因那红茶多么难喝而露出丝毫丑态……那依然倨傲的态度、那依然轻蔑的目光……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了吧。”
都证明了,这个家伙跟之前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即便这人的确是拓荒者,是那本书上创造出无数功绩的大功臣和城市最原初的罪人,白无一也对他没有畏惧。
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你应该已经死了,”
白无一不对他隐瞒,直接问:
“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死?不,这里并没有真正的死亡。”
贵族重叠着双手,羊头面具下显出一丝幽蓝的光:
“不过这不关现在的事,总之,你不必担忧我来阻止你……如果我要阻止你们的话,可怜的年轻人,你们早就死完了,你们才具有真正的死亡,而后……”
他忽然做了一个掐手指的动作,止住了自己的话语。
随后是一阵沉默,直到贵族重新开口:
“你们所面对的是我的肿瘤。”
“那可真够恶心的。”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一个头脑空空,以我的形象丑态毕露的蠢货……我被插管在仪器之中时,他却在四处走动,我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四处败坏我的一切……咳、咳咳,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