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只是呆呆地坐着,偶尔发出一声咿呀,嘴角的粥水又开始往下淌。
陈福再次拿起锦帕,一边擦拭,一边抬眼看向赵珩,眼神里满是不忍,轻声唤道:“殿下……”
外面的春雷又响了一声,震得窗棂发颤。
赵珩这才回过神。
他看着父皇依旧茫然的脸,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对牛弹琴。
他苦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恢复了往日的沉稳:“陈大伴,辛苦你照料父皇。往后依旧按方子来,莫要懈怠。”
“老奴遵旨。”陈福躬身应道。
赵珩看了一眼父皇,转身走出静养宫。
“哗啦啦——”
雨越下越密。
密集的雨丝斜斜划过宫墙,将青灰色的砖瓦冲刷得发亮。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这阴沉的天色。
风雨过后,天就该晴了。
兵部刚刚发来急报——
豫章军驻淮阳的一部,于数日前突然东进,以雷霆之势接连攻克郸城、鹿邑两县。
守两县的吴越军猝不及防,死伤惨重,残余部众狼狈逃窜。
豫章军攻势未停,直逼吴越军在淮北的重要据点:亳州。
这支豫章军的领兵主将,不是别人。
正是年初林川力谏、以太子名义破格封赏的淮阳守军憨将,王奎。
豫章王割据黄河南岸,手握重兵。
自父皇病倒、东平军南下以来,便一直闭门不出,沉寂了整整半年。
朝堂上数次遣使招抚,他都含糊其辞。
没想到此刻竟会突然发力。
这是天下藩王中,第一个公开支持自己的。
赵珩望着雨幕笼罩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
豫章军兵逼亳州,等于在吴越军西北侧翼撕开一道口子。
吴越军原本希望北上快速击退东平军的计划,怕是行不通了。
再加上如今镇江一带被西陇卫拿下……
吴越军已经陷入了三面受敌的困境。
想必吴越王此刻也万万没料到局势会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