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二字入耳,苏妲姬袖中的手猛地一紧。
那两个字,就像针一般,猝不及防刺破了她尘封多年的记忆——
青砖黛瓦映着潺潺河光,白墙下的绿藤爬得老高。
父亲身着月白长衫,从袖中掏出裹着油纸的糖糕,笑容暖暖。
还有眼前这位萧姨,那时总爱牵着她的手,夸她绣的兰花纹帕子好看。
可这些暖融融的画面,转瞬就被漫天血色覆盖:
官兵踹开老宅大门的巨响、族人的哭喊与惨叫、父亲被押走时望向她的最后一眼……
教坊司的日夜、青楼里的煎熬、颠沛流离的西北、隐姓埋名的惶恐,还有血海深仇的灼烧,尽数涌上心头。
苏妲姬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痛楚,轻声道:“民女祖籍青州,并非江南。几年前才到盛州落脚,口音杂了些,竟让夫人听出了错觉。”
“青州?”萧氏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顿,“那是哪里?”
一旁的嬷嬷立刻凑上前:“夫人有所不知,青州是西北苦寒之地,离江南何止千里之遥。”
“哦……西北……”
萧氏轻轻点了点头,眼底的疑云依旧未散。
她盯着苏妲姬的脸,终究按捺不住心头的困惑,问道:“你既姓苏,可知祖上是哪一支?盛州苏氏乃是顶级大族,在外也有几支有名望的宗亲,你可曾听过些渊源?”
苏妲姬摇摇头:“民女自幼便长在青州乡下,父母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实在不知什么宗亲渊源。天下同姓者多如牛毛,算不得什么稀奇。”
“庄稼人?”
不等萧氏开口,一旁的老嬷嬷便嗤笑一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目光扫过这屋里的梨花木桌椅、墙上挂的名家字画、乃至苏妲姬身上那件质地上乘的料子。
“苏掌柜可真会说笑。汀兰阁开在秦淮河最金贵的地段,你这通身的气派,可不像是田里刨食能养出来的。”
这话问得刁钻,几乎是明着说她在撒谎。
谁知,苏妲姬竟坦然地点了点头。
“嬷嬷说的是。”
她这一承认,反倒让那老嬷嬷的一肚子刻薄话全都憋了回去。
“民女这身皮囊,确实不是田里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