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汉子把酒碗重重一磕,“吴大哥现在镇守当涂,那可是天子脚下,东宫那边对吴大哥可是真看重!咱们跟着吴大哥走,总比程大帅……”
“什么狗屁大帅!那就是个杀猪的兵痞子!”
“可他跟着吴越王,咱们现在到底跟哪头?”
“这还用寻思?跟着程阿三,除了受窝囊气,哪天掉脑袋都不知道。”
“对。别的不说,吴大哥现在跟着那个大将军,也是个杀神。”
“太子的亲笔信都在这儿了,还犹豫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火光。
次日清晨,宣州城头变了大王旗。
守将的人头被挂在城门楼子上,几名偏将率五千守军宣布接受招安,遵平南大将军号令,宣称“奉太子之命,讨伐逆贼,凡归顺者,人人有田种”。
一时间,附近数县响应者云集。
消息传到江州,正在搂着姑娘喝酒的程阿三,当场就把酒桌给掀了。
“反了!都反了!”
程阿三气得浑身肥肉乱颤,拔出腰刀在空中乱砍,
“吴山这个白眼狼!还有宣州那几个王八蛋,老子平时待他们不薄啊!”
堂下众将噤若寒蝉,无人敢应声。
“查!给我查!”
程阿三咆哮着,“凡是跟吴山有过交情的,凡是老家在当涂宣州一带的,统统给我抓起来!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这一道命令下去,江州大营炸了锅。
昔日里称兄道弟的战友,转眼间就成了相互攀咬的仇人。
原本就是拼凑起来的队伍,这下更是人人自危。
“李麻子上次喝酒夸过吴山勇猛,抓!”
“张大头他表舅在宣州做生意,肯定是奸细,抓!”
“赵四昨晚做梦喊了句‘投降’,绝对有问题,大刑伺候!”
一时间,江州城内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数千名嫌疑犯被抓,大牢里人满为患,连猪圈都临时改成了牢房。
有人只是因为多看了长官一眼,就被指认为“心怀鬼胎”;有人因为抱怨伙食不好,就被定性为“动摇军心”。
同样的清洗,也在池州、歙州大规模展开。
亭山军中,人心惶惶,开始出现成批的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