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瀺点点头,双手负后,直截了当道:“来给高僧论罪来了,两个选择,要么自行圆寂,烧造一颗金身舍利,交于我……
要么随我走出鬼蜮谷,褪去袈裟,转投别脉。”
老僧默不作声。
读书人讥讽而笑,自顾自说道:“大师修道多年,曾几何时,也是北俱芦洲享誉已久的圣僧,更是早就被莲花佛国所提名,怎么隐世多年,还没证得菩萨道果?”
老僧低头,略微思量片刻,随即摇头,慢条斯理道:“贫僧佛法,尚不到家,撑不起这件袈裟,如何见我佛如来。”
结果崔瀺就直接来了一句。
“既然撑不起,那你怎么还穿着?”
读书人嗤笑道:“嘴上说着不配,见不了如来,可说到底,不还是穿了几百上千年?”
“想去西方佛国,想证菩萨道果,没问题,一心修道就好,多做善事就可,功德圆满,立地成佛。”
“可大师身为仙人境瓶颈修士,隐居骸骨滩数百年之久,为何又对此地的腌臜鬼物,视而不见?”
“这般苦修,非是正法,佛不佛,魔不魔,人不人,鬼不鬼,大师就是这么普度众生的?”
“啧啧,见鬼了。”
“看来我们浩然天下,确实不太适合僧人修行,来一个算一个,最后都会沾染红尘,管不住裤裆底下的那只鸟。”
老僧破天荒的,有些失态,面色涨红。
对于鬼蜮谷的大圆月寺,别说骸骨滩,就算放眼整个北俱芦洲,都没几人知晓,但崔瀺不在此例。
很早之前,大骊的眼线,就不止在宝瓶洲,天下九洲,各有设立据点,其中埋藏最多的,就是北俱芦洲。
这座大洲,事关崔瀺往后的大业,不得不多加留意,而大圆月寺的这位僧人,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北俱芦洲本土人士,出身边陲小国,短短几十年间,走遍一洲之地,圣僧的名号,自此流传开来。
后续还参与过一场三教辩论,只是输了。
至此,没有多久,就彻底隐入尘烟,不问世事,听各种小道消息,据说是因为沾染了红尘,与一名女子结了情缘,杂念缠身,金身不稳,导致修为停滞不前。
老僧憋了半天,最后实在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只好板着脸,沉声道:“贫僧素来与国师无瓜葛,又何必起那事关生死的兵戈?”
崔瀺微微点头。
但很快又摇摇头。
读书人笑眯眯道:“大师所说不错,你我之间,素无瓜葛,我这番冷不丁登门问罪,有失偏颇。”
“可斩妖除魔,最是天经地义。”
“在我看来,一名得道高僧,仙人境修为,在骸骨滩地界,所向无敌的情况下,都没有选择出手荡魔。”
“那这样的高僧,其实与邪魔无异,人这个东西,弱小时,什么都可以不管,也没人会去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