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你回来了。”
李四推开那扇嘎吱作响的木板门,妻子迎上前来。
她同样来自乡下,脸上写满疲惫与麻木,正在三尺见方的“厨房”里费力准备晚餐。
那所谓的厨房,不过是用几块砖头在床边搭起的简陋煤炉。
整个家,仅一丈长、五尺宽,狭小得一张床、一张桌便占据所有空间。
“回来了。”
李四声音沙哑,如破旧风箱般低沉,“今天,工地又出事了。五号神盾在东直门底下挖塌了一间民房,死了三口人。”
“唉……”
妻子叹息,将一碗黑乎乎、看不出食材的菜粥递来,“快吃吧,吃完早点歇着。隔壁老王家那小子,又闹热病,咳了一宿,怕是……”
李四默默接过那碗毫无滋味的粥,目光落在妻子因常年不见阳光而面黄肌瘦的脸上。
耳边,隔壁传来撕心裂肺的孩童咳嗽声。
他那被“劳动奖章”与“总工头”虚名填满的空洞内心,瞬间被一股名为愤怒的烈焰点燃!
他猛地站起,将手中那碗象征“活着”的粥狠狠摔在地上!
“这他娘的叫什么希望之城?!”
他压抑数年的咆哮,如困兽悲鸣,震得木板墙嗡嗡作响,“这分明是用黄金打造的囚笼啊!”
与此同时,在这黄金囚笼的最顶端,紫禁城御书房内,一场关于未来之城的宏伟蓝图正缓缓展开。
“陛下,您看。”
“营造之神”张柱子,帝国建筑界的至高权威,面色凝重,指着一张他亲手绘制的“京城城市病分析图”。
“如今的京城及其卫星城,如一个野蛮生长的巨人。其骨骼——交通,早已不堪重负;其血管——排污系统,堵塞不堪;其肺腑——居住环境,更被工业废气侵蚀腐烂!”
“长此以往,不出十年,这座伟大的城市,将因自身臃肿,活活窒息而死!”
御座之上,赵乾刚刚从“人间炼狱”般的纺织卫星城微服私访归来。
他年轻的脸上,褪去了帝王的骄傲,只剩一种罪人面对无法挽回罪行时的深深自责。
“柱子叔。”
他声音沙哑,透着无助,“这病,还有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