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这左右两户人家,一家因为老家有了丧事,举家回去奔丧,今日晨起便出了门,这另外一家呢,要回老家预备喜事,所以说,这接连两家的人都不在家,这一到晚上这一片都是黑灯瞎火的,能不让人害怕?”
“你这么一说的话……我怎么觉得我冷汗直冒呢?”
“你别冒,让我先冒一会儿……反正咱们说好了啊,咱们两个晚上一定要一直在一块,怎么都不分开!”
“行……那要是上茅房呢,咱们也一块?”
“那当然!”
“可值守这种事,不是得留一个人才行?要是被陆巡使知道了……”
“上个茅房能花费多少功夫,你也太计较了一些!”
“说的也是,大不了,咱们快去快回嘛。”
“嗯……”
两个人说着话,一股子骚臭味忽地袭了过来,惹得他们两个人忍不住捏了鼻子,去找寻味道的来源。
只瞧见一个穿的厚实,又将自己口鼻蒙的严实,佝偻着背的人挑着扁担经过。
那人走路颤颤巍巍,时不时地咳上一声,似是上了年岁的人,而那扁担的两端挂着两只木桶,看着沉甸甸的。
而气味,就是从那木桶中散发出来的。
不必问,这是谁家在挑大粪,卖给那些来收粪水的庄户人。
“快些走快些走!”
衙差一边捏着鼻子,一边连声驱赶。
倒不是因为恶臭难当,他们不耐烦。
而是这汴京城中有着规矩,像粪水、泔水这样的东西都是有固定时间和路线的,以免影响正常铺子买卖和百姓生活。
眼下这个挑着粪水的老汉,显然并没有遵守相应的规则。
但不怕脏累,能干这种活的,都是穷苦人家,没必要刻意为难,催促他们赶紧弄完也就是了。
挑着粪水的老汉闻言,当下加快了步子。
只是这走得越快,木桶摇晃的更加厉害,木桶中的粪水甚至因此撒出来了些许。
越发让两个衙差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夜半,整个汴京城的喧嚣声才渐渐停歇。
主街逐渐消停,像扫帚巷的这种小巷子显得更加寂寥。
除了偶尔从远处传来的野猫野狗的叫声以外,几乎是针落可闻。
有风吹了起来,掠过房檐、钻过缝隙,发出低沉的呜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