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现在入冬,进入枯水期,河道水浅淤深,正是扎埽捆修堤坝的好时候。
刘家庄就在堤坝旁,正如驿夫所言,庄中十户有九都是河工,最初就是因为修堤而囤聚起来的村庄。
徐绮下船,扫了眼仍在修葺的堤坝。
河工们看似忙碌实则行动十分迟缓懈怠,以这个速度,倘若明年再涨大水,恐根本来不及筑起抵御洪峰的大堤。
徐绮想了想,便知,如此毫无章法的修缮,上面必定有个不作为的昏官当道。
这些河工的工钱估计都被克扣得无法果腹了,自然没力气劳作。
“留心脚下。”谭九鼎的声音将她视线拉回。
男人伸手搀扶她,叫她躲开湿滑的泥沙。
“你把我当病入膏肓之人看待了。”
徐绮想证明自己吃过药已经好了许多,谭九鼎却不给她机会,几乎是架起她整个人,助她跃了一大步。
“再几番折腾下去,你就差不多该病入膏肓了。”他毫不避讳地揶揄道。
徐绮干涩地撇撇嘴,理亏在她,无法反驳。
“刘家就在那儿。”谭九鼎给她指了指方向,幸而不远。
可徐绮还在回望身后河流。
“怎么?”
“……我在想,不管刘氏是被谁人谋害的也好,自尽身亡的也罢,应当都是在这附近跌入了冰冷河流中。”
谭九鼎点了点头。“十之八九。可惜这里河岸脚步凌乱,荒草遍地,寻不得什么有用的痕迹。”
徐绮扫视四周差不多同人高的芦苇丛,心中补充:倘若在这些荒草堆中发生什么,也不会有人发现。
真是天时地利的杀人抛尸之所。
二人来到刘家,敲门,里面迎出一个老妇,警惕又瑟缩的模样,与刘正如出一辙。
她便是刘正的母亲,牛秧儿的婆婆,牛氏口中的恶亲家。
老妇比牛氏更显年迈,长得老实巴交,唯唯诺诺。
谭九鼎亮了腰牌称自己来自县衙。
很显然这老妇认不得上面的字,又不敢不信,只得开门将人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