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这本礼单早该被潘集处理了,不可能任凭它流到她的手上。
谭九鼎垂眼,看出她的沮丧,整个人像被打湿了绒毛的小狸子,忍不住失笑。
安抚说:“无妨,不管那‘宁’字是不是指宁治道,也不管陈处厚有没有在书里头藏金子,至少它能指明,陈处厚是去过辽东,到过辽阳的。”
“有这点就足够了。”他说。
“我原本在纳闷,王程一行为何要勾结陈家,陈处厚分明不缺钱,又为何容忍他们,又提供便利。”
“这么看来,他本人跟王程或许不只是在淮安,甚至可能早在辽东边关时就已经相识了。”
“又或许……”徐绮两眼重新燃起了火苗,“是王程抓住了陈处厚行贿的把柄?后者才不得已配合他?”
谭九鼎点头认同。“很有可能。三十八年,那时王程与黄璋确实还在辽东,我在镇海千户所温经历那里查阅过他们两人的军籍。”
“所以……”“报宪台大人。”
两人对话让一个兵卒打断了。
对方说尸体转移上了夜巡船,衙役已经准备妥当,只要他首肯,夜巡船就可以出发了。
谭九鼎只得先行公务,把流程走完,签印后遣了夜巡船离开。
而他们的船则保持继续前行。
“等我们过路宿迁驿时,可以停下来问一问。”他见徐绮目送夜巡船载着那女子尸体离去,神色担忧,便轻轻说。
徐绮无奈地点了点头。
万没想到,两日后,他们抵达宿迁驿,却听闻此事不了了之。
这两日徐绮仍未睡好。
不光是有那礼单账册在梦里困扰她,还有自姑苏甘华村开始,经历的许许多多。
而那泡发的女子尸体,也成了梦里的一个过客,让她总不能忘怀。
她的模样总和那些失踪女子重叠在一起。久而久之,就在徐绮心中生根发芽,恍若已经确定,她就是她们中的一员。
最后,她变成了知微的模样,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徐绮连续两晚都在这个“结尾”惊醒过来。浑身湿透。
房外舷窗吹来的风又格外冷,如此折腾两回,她终是病了。
头脑昏沉,浑身发热,像块火盆里的木炭,烫手,内里却又空又碎,脆得随时能化成一把烟灰。
迫于此,谭九鼎决定在宿迁驿多停靠些时候,请了郎中登船诊治,采买了药材若干。
邱启名忙前忙后,积极得仿佛治不好徐绮,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船离岸启程一样。
而整条船上最急着离开的人,恐怕就只有徐绮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