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大臣魏巡的仪仗,如同一条斑斓的毒蛇,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城。
所到之处,地方官员无不战战兢兢,百姓更是退避三舍。
这位魏大人在京中的名声,可比瘟疫还要可怕。
据说他审案,从不用刑,只靠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就能让最嘴硬的汉子,把十八辈祖宗的丑事都交代出来。
然而,当这条毒蛇游到冀州地界时,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冀州太守王坤,领着一众属下,在城外十里相迎,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
一见面就往魏巡手里塞了一张价值十万两的银票,美其名曰程仪,供大人路上喝茶。
魏巡冷着脸,本想发作,可王坤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把到了嘴边的呵斥又咽了回去。
“魏大人,下官知道您是为盐案而来。”王坤压低了声音,一脸的痛心疾首。
“实不相瞒,那伙劫盐的匪徒,实在太过猖獗!”
“前几日,他们甚至还派人给下官送来一封信,威胁下官,若是敢配合朝廷调查,就要血洗冀州城!”
“哦?还有此事?”魏巡的三角眼眯了起来。
“千真万确!”王坤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纸上画着一个血淋淋的骷髅头。
“大人您看,这帮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下官也是为了这一城百姓的安危,才不得不虚与委蛇啊。”
魏巡接过信,扫了一眼,心中冷笑。
这点小把戏,他一眼就看穿了。
这分明是地方官在推卸责任,甚至可能与匪徒有所勾结。
但他没有点破。
他此行的最终目的是李琼。
在到达镇北关之前,他不想节外生枝。
“王大人的苦心,本官明白了。”魏巡将信和银票都收了起来。
“你放心,待本官揪出幕后真凶,定会为王大人洗刷冤屈。”
“多谢大人体谅,多谢大人!”王坤感激涕零,腰弯得更低了。
类似的场景,在并州和幽州接连上演。
每一个地方大员,都像约好了似的,哭着喊着向魏巡诉苦,痛陈匪徒的凶残和自己的无能,顺便奉上厚礼。
等魏巡的队伍抵达镇北关下时,他车里的金银财宝,已经快要装不下了。
魏巡坐在华丽的马车里,把玩着一枚价值连城的玉佩,脸上却是一片冰寒。
他知道,自己被耍了。
从冀州到镇北关,这千里之地,俨然已经成了一个铁桶。
所有的地方官,都已经被李琼收买,他们串通一气,给自己演了一出官逼匪反的大戏。
他想从地方上找到突破口的计划,彻底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