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官袍,坐在主宾的位置上,神情恢复了老辣政客应有的镇定。
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而是博弈的时候。
李琼依旧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齐振和赵勇等人分坐两侧,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目光如炬,整个议事厅的气氛,肃杀而压抑。
“张阁老,看来这两日休息得不错。”李琼端起茶碗,吹了吹浮沫:“本将这里的伙食虽然粗陋,但药材还是管够的。”
“哼,托李将军的福,老夫还死不了。”张阁老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韧劲。
“死不了就好。”李琼放下茶杯,声音陡然转冷:“因为我怕你死得太早,看不到你那些门生故吏的好下场。”
他拍了拍手,几名亲兵抬着那几箱账本,重重地放在了议事厅中央。
“阁老,咱们继续聊。”李琼站起身,踱步到张阁老面前:“上次说到,我镇北军的军饷,五年被克扣了一半,阁老说不知情,好,那我就让你知一知。”
他一脚踢开一个箱子,里面的账本散落一地。
“来人,把刘主簿带上来。”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囚服,形容枯槁的中年文士被带了上来。
这人正是之前负责镇北关后勤钱粮的主簿,一个典型的贪官。
刘主簿一看到张阁老,立刻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哭喊道:“阁老救我,阁老救我啊,下官是被冤枉的!”
张阁老眼皮一跳,他认得此人,是他政敌一派安插在北境的一个棋子,平日里没少给他添堵。
“刘主簿,别急着喊冤。”李琼的声音悠悠传来:“你先跟阁老说说,你贪墨的那三十万两军饷,都花到哪儿去了?是不是都自已花了?你一个人花得完吗?”
刘主簿浑身一颤,抬头看了一眼李琼,又看了一眼张阁老,眼神躲闪。
“说!”李琼一声断喝,如同晴天霹雳。
刘主簿吓得屁滚尿流,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了:“我说,我说,下官只只留了五万两,其余的都按规矩,送回京城了!”
“哦?什么规矩?”李琼追问。
“就是孝敬的规矩。”刘主簿哭丧着脸。
“每年开春和入冬,都要给京里的各位大人送礼,这叫冰敬和炭敬,不然下官这个位置也坐不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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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送给谁了?”
“兵部的王侍郎,户部的钱主事,还有……”刘主簿偷偷瞥了一眼张阁老,不敢再说下去。
“还有谁?”李琼的匕首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指尖,轻轻地在那刘主簿的脸上拍打。
“还有魏国公府上的管家。”刘主簿闭着眼睛喊了出来。
魏国公正是张阁老最大的政敌。
议事厅内一片寂静。
齐振和赵勇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这军饷克扣的背后,竟然牵扯到京城如此高层的党争。
张阁老起初还面带冷笑,想看李琼如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听到最后,他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