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营彻底变成了大工地。
曾经不可一世的禁军大爷们,如今都脱下了那身华而不实的亮银铠甲,换上了粗布短打,人手一把铁锹或是一根扁担。
他们的人生,从在京城街头遛鸟喝茶,瞬间切换到了在北境的寒风中挖土搬砖。
一开始,还有人不服,消极怠工。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个更残酷的现实。
镇北军的伙食,是分等级的。
干活最卖力的,能分到肉汤和白面馒头;
干活一般的,是菜汤和杂粮饼子;
至于那些磨洋工的,对不起,只有一碗清可见底的稀粥。
在北境这种地方,吃不饱饭,比挨一顿军棍还难受。
几天下来,再高傲的京城兵,也得老老实实地抡起膀子,和泥土打交道。
吴尽忠将自己关在营帐里,已经三天没有露面了。
他不是不想管,而是没脸去管。
每当他听到帐外传来的号子声和镇北军监工的呵斥声,他就觉得自己的脸皮,正被人用砂纸,一层一层地往下磨。
他派人去向镇北王齐振申诉,结果齐振只是派人送来了一堆上好的伤药,并传话说,吴将军大功在身,理应好生休养,军务上的小事,就不劳他操心了。
这分明是把他给彻底架空了。
他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工地总管。
这一日,吴尽忠正对着一盏油灯发呆,帐帘一挑,李琼走了进来。
他没有穿官服,依旧是一身布衣,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他将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两碟小菜,一壶温好的酒。“吴将军,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
李琼自顾自地坐下,给两个酒杯都满上。
“末将特来陪将军喝几杯。”
吴尽忠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满是血丝。
“李将军真是好手段。把我一万禁军当猴耍,把我吴某人当傻子骗,现在又来看我的笑话吗?”
“将军言重了。”李琼端起酒杯,递到他的面前。
“我若是想看将军的笑话,就不会来了。”
吴尽忠没有接酒杯,只是盯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请将军,再立一件更大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