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接过花盆,五味陈杂。
当归,当归矣!
难道,阿行想让他回来?
安王喉结动了动,目光深邃,“我原本还想再努力说服父皇,但皇祖母提起我死去的生母,我别无选择。”
四目相对,晏行郑重点了点头,“你如今离开平阳,并非坏事。”
安王握着花盆的手紧了紧,瓷盆边缘蹭在掌心,带着微凉的湿意。他深深看了晏行一眼,沉声道:“保重!”
晏行:“保重!”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安王再不多话,转身大步上了马车。
站在远处的李旺这才走过来,“公子,还有花糕。”
晏行淡淡道:“让安王带着路上吃。”
李旺这才快步跑到马车前,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进去。
安王朝着晏行挥挥手。车夫扬鞭轻喝,马车缓缓驶离长亭。
晏行站在原地,望着车影缩成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长亭外的风更紧了些,吹得枯黄的柳叶簌簌落了满地,秋日已到,冬日便不远了。
他握住缰绳,翻身上马,“你先回去,不用跟着我。”
晏行握着缰绳策马疾奔,不知跑了多久,那心中堵着的块垒才慢慢消散了些。他勒住缰绳让马慢慢往回走,这时便觉得天高云淡,天地辽阔。
又走了一程,便见路边有一个卖花的姑娘,她面前的篮子里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就是普通的菊花。
晏行脑中突然掠过一个弯着腰低头修剪菊花的身影,随即唇角便翘了起来。
今日她送的糕点正好,若是再晚些,便不能让安王带去了。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便进了城,又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薛家门前。
锦儿正巧出来,看到晏行,咦了一声,走过来,“晏将军是找我们姑娘吗?我们姑娘你正好让我去买蔗浆,晏将军要带一筒吗?”
平阳的浆饮若是不在店铺里喝,便可以用竹筒装回去慢慢喝。
晏行从不喝浆饮,但此时他不知怎么,突然很想尝尝姜梨喜欢的浆饮是什么味,“烦请锦儿姑娘帮我带一筒。”
锦儿哦的答应一声,头也不回去买浆饮了。
晏行有些愕然,什么时候,他跟薛家已经这么熟了吗?
他翻身下马,那马便自己跑着出了巷子回去了。晏行理了理衣衫,这才让薛家的门房带着去见姜梨。
漱玉轩内,飘散着桂花的香味。大概是正午时分,下人们都去休息了,偌大的院子显得十分安静。门房刚想叫人,晏行便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若是旁人没有人带着断然是不能进姑娘院子的,但这人是晏将军,自然另当别论。
晏行进了门,四处看了一眼,便见姜梨正拿着一本书,坐在桂树下面的秋千上。
她没像往常那般束着规整的发髻,只松松挽了个堕马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被风一吹轻轻晃动。她身着藕荷色的短襦,裙摆绣着折枝海棠,没有穿鞋。裙下那一双纤细白嫩的脚随着秋千肆意摆动,别提有多欢快。
这样的姜梨是和平日截然不同的姜梨,晏行的唇角压也压不住。
姜梨晃眼看到身后有人,她扭头一看,差点从秋千上栽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