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太子,你记住,你是储君,行事当有容人之量。安王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刚到封地一年,能掀起什么风浪?”
太子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不敢反驳。
自从母后上次当面问了晏家的时候,似乎便不是以往那个宽厚温和,处处为他着想的母后了
皇后浅浅喝了口茶,将茶盏放回桌上,“皇上让安王回来过中秋,你便笑脸相迎就是了。太后喜欢他,你便多去寿康宫走动,陪太后说说话,让她知道你这个长孙同样孝顺。”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太子紧绷的脸上:“你要做的不是阻止安王回京,而是让皇上看到,你比安王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
太子沉默几息,悻悻道:“儿臣明白。”
“本宫今日也累了,太子回去吧。”皇后下了逐客令。太子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躬身行礼告辞。
皇后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玉蛾将宫灯剔亮一些,罩上灯罩,这才上前帮皇后解开发髻。随着最后一根发钗抽出,皇后一头乌黑的长发绸缎般垂落下来。
皇后的头发又浓又密,玉蛾每晚都会仔细梳好,再为她绑上一根丝带。
只是今日她刚拿起梳子梳了一下,眼睛便被几丝银白刺了一下。
皇后,居然有白发了。
她握着梳子的手微微顿了顿,这才又轻轻梳了起来。
“玉蛾,你说本宫是不是很失败,亲生的儿子为了那个位置,连血缘至亲都不顾,想想真是寒心啊?”皇后神情疲惫,一脸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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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母仪天下,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玉蛾道:“多少女子穷其一生,也没能站到您如今的位置。”
“可又有什么用?”皇后苦笑,“本宫的父亲、兄弟死了,本宫的儿子变得连本宫都不认识了。本宫愧对晏家,愧对生我养我的父母。”
玉蛾不敢答话。
“罢了,不说这些了。”皇后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把头发梳好吧,明日还要去寿康宫。”
太后听说皇上召安王回来,起初不同意,“喊他回来做什么?他也不是大夫,治不了哀家的病。”
“皇上也是一片孝心,知道太后思念安王,才特意让安王回来。”皇后亲自端起药碗,用调羹一口一口喂太后,“再说了,中秋便是您的七十大寿,您难道不想让孙子们给你祝寿。”
“人老了,过一日便少一日了,何须再给别人添麻烦。”太后有些伤感,“前几日院子里的那株姚黄叶子突然萎了,哀家恐怕是寿数将尽了。”
皇后喂药的手猛地一顿,调羹里的药差点泼洒出来。
她强压下心头的酸涩,声音放得格外轻柔,“那姚黄许是入秋的缘故,等晴了让花匠好好打理,定会重新抽出新芽。您也一样,等安王回来了,陪您说说话,您的精神定会好起来。”
太后笑笑,不置可否。
皇后从太后殿内出来,便直接去看那株姚黄。
万花会上曾经雍容华贵的花朵早已谢尽,如今连叶片都蔫头耷脑地垂着。几个花匠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为它松土、施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