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话就是!”云飞扬激动地脸都涨红了,“我们脚下的这些船,在陛下的指挥下,不再是死物!它们活了!它们在‘唱歌’!唱的是我们这个世界从诞生之初到现在,所有‘活着’的东西汇聚成的歌!是风声,是水声,是心跳声,是万物生长的声音!而那个怪物,是‘死’的代表,是‘静止’的化身!陛下用‘活’的声音,把它从‘无形’的概念里,硬生生给‘吵’了出来,然后……”
他看向吴闵,眼中充满了敬畏和一丝恐惧,“然后,陛下又把所有的‘活’,浓缩成一个点,打进了那个怪物的‘死’里面。就像在一张完美的白纸上,滴了一滴永远无法擦掉的墨。于是,那张纸……就自己崩溃了。”
这番半是技术分析半是神学赞美的解释,让周围的将领们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们抓住了核心。
陛下,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杀死了一个他们无法理解的敌人。
“云飞扬说对了一半。”吴闵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朕确实是将它逼了出来,然后杀死了它。但朕也因此,彻底惊动了播下这颗种子的‘农夫’。”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朕在它消散的最后瞬间,得到了一个坐标,也看到了一支舰队。一支……足以轻易抹平我们这个世界的舰队。”
全场死寂。
如果说之前的“种子论”只是让他们感到悚愕,那这句“足以轻易抹平我们世界的舰队”,则让他们感到了真真切切的、深入骨髓的绝望。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的血战,才勉强消灭了一颗“种子”。而现在,陛下告诉他们,外面有一整支舰队,其实力远超这颗种子。
这仗,还怎么打?
“怕了?”吴闵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如同刀锋刮过每个人的神经。
“不怕!”张虎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挺直胸膛,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他的吼声,像是一道惊雷,炸醒了那些陷入恐惧的士兵。
“不怕!”
“不怕!!”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冲散了那刚刚凝聚的绝望。这些百战余生的精锐,他们的忠诚早已烙印在灵魂里。对他们而言,思考如何战胜敌人,是陛?的事。而他们的任务,就是执行命令,然后死在冲锋的路上。
看着重新燃起战意的军队,吴闵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要的,不是一群无知无畏的莽夫,而是一支知晓绝望,却依旧敢于向绝望挥刀的雄师。
“很好。”吴闵微微颔首,“恐惧是正常的,因为我们的敌人,确实很强。强到我们现在所有的努力,在它们眼中,或许都只是田地里庄稼的垂死挣扎。”
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昂扬而充满力量。
“但是!这片田地,是我们的家!田地里的庄稼,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是我们的亿万同胞!朕不管那‘农夫’是谁,他想来收割,就得先问问朕的刀,利不利!”
“传朕旨意!”吴闵的声音响彻整个冰原。
“远征军,清点战损,收敛英灵。三日后,全军拔营,返回京城!”
“云飞扬,朕要你和你的团队,在返回的路上,将今天这场‘法则共鸣’的战法,整理成册。朕要将它固化,变成我们舰队的常规武器!”
“影一!”
“臣在。”影卫统领无声地出现在吴闵身后。
“将今日之战,以及朕对‘种子’与‘农夫’的推论,以最高等级的密报,传回京城,交予内阁。同时,将极北之地发现‘星空之敌’的消息,以一种可控的方式,泄露给天下各大势力。朕要看看,当他们知道天外有天时,会是什么反应。”